裴应霄似笑非笑,道:“他许是想生擒我,若拿不下,那便就地处决。”
因为明面上不方便废太子,尤其是现在朝中没有其他合适的储君人选,即便皇帝一意孤行废太子,也会阻力重重,难以实施。
他一时间怕不是找不到合理的罪名。
“陛下好狠的心,”曲凝兮蹙眉:“都说虎毒不食子,皇家却非如此。”
天庆帝不知道裴应霄的身世,这是他养了许多年的太子,因为疑心儿子要给陆家报仇,就对他痛下杀手?
他若是顾念亲情,或许沽兰寺就不会有那个无名牌位了。
天庆帝亲手杀死了七个月大的胎儿,他以为自己没有得逞。
后来裴应霄取而代之,在他眼皮子底下成长,正因为他的疏忽,才能一岁之差顺利取代。
按照生辰来说,太子比陆家孩子大一岁。
小时陆皇后严防死守,没有人发现这个秘密,后面长大一点,就说太子体弱,便遮掩了过去。
天庆帝没能发现,因为他压根没有正眼看这个儿子,而是铆足了心思对付陆家和皇后。
待他对付的人都没了,他才开始动心思,想要废太子。
那时的裴应霄已经几岁了,他比同龄人早慧,他不得不隐忍,一步一步学会了伪装。
把自己装成父皇喜欢的模样,身上没有一丝陆家人的影子。
天庆帝还要用陆家给自己做宽厚之名,没法立即废除太子。
后来,随着陆家在尚京消失日久,他心里舒坦了,对太子身上那一半的陆家血脉就没那么在意了。
那是他的儿子,跟陆家没关系。
可自从天庆帝接到密信,心里深埋的那根刺就被挑出来了。
他对陆家的憎恶,胜过了自己的那半血脉,他决定对太子下手。
马车出了嘉菏郡地界,当晚在依奉坡的驿站落脚。
曲凝兮因为被提了醒,心下有所防备,早已没有原先那样悠闲的心情。
当晚,人困马乏,在驿站里用了饭食,大家伙早早歇下。
曲凝兮睡不着,窝在裴应霄怀里,眨巴着一双大眼睛。
她有心事,忽然一双大手抬了上来,捂住她的眼皮,“睡觉。”
“殿下,死士肯定在夜里出现。”夜黑风高,趁夜刺杀。
裴应霄的长剑就在床边,他仰躺着,掌心贴住她不放,道:“他们来了,你能应敌?”
曲凝兮摇头:“我哪能啊……”
他不由轻笑:“那你能自行逃脱?”
她一眨眼,睫毛像是小扇子,扫过他手心,道:“感觉逃不过……”
很容易被误伤,直接一刀砍死。
“那你醒着做什么?”裴应霄低头启唇,含住了她的玉白耳肉。
“你说得对,我醒着也是无用。”曲凝兮怕痒,缩了缩脖子:“但是,我醒着可以牵挂你。”
他不禁一怔:“牵挂我?”
“当然,我会很担心的。”曲凝兮煞有介事一点头:“你可千万别出事。”
裴应霄闻言,狭长的双眸微微眯起,继而一笑:“怎么办,好想弄哭你呢。”
小骗子。
又拿好听的话来哄他了。
曲凝兮:“?”
他不为此动容就算了,还没忘记要弄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