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誉之安慰生气的妹妹:“没事,可能是冰箱不好用了,别生气,不然我们出去吃吧,我请客。”
“不行,”林格拒绝,这个单纯的妹妹第一次为讨厌的哥哥而打抱不
平(),坚决地把那一袋黏在一起的饺子?()_[((),囫囵个儿丢进垃圾桶,“跟我回家,我们回家吃饺子。”
上钩了。
林誉之不动,林格力气小,拖不动他,诧异回身看。
“龙阿姨不喜欢我,”林誉之说,“大过年的,我就不给你们添麻烦了。”
林格不肯,拽着他的手腕,使出兔子那股儿积蓄已久的蛮力了:“怎么算麻烦?不行,今天这口气,我必须要替你出——跟我回去,我和爸爸讲。”
她果真同林臣儒说了。
林臣儒又和龙娇商议,林誉之猜测这个商议的过程应当不痛快,或许还有些过激,好在结果是他所期望的。阿姨被辞退,他成功搬回林家,仍旧住在那个闷热狭窄、有着小阳台的房间中。
林誉之并不为算计林格而感到抱歉,彼时的林格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可能有血缘关系的妹妹,是可利用的家兔,是中立派。
她怎样对林誉之,林誉之就如何对她。妹妹帮哥哥,哥哥也乐意帮妹妹圆一些无伤大雅的谎,譬如她偷偷跑去上网;而当妹妹对哥哥竖起尖刺时,哥哥也会视而不见地从尖刺上踩过,绝不低头看她一眼。
真正负担起“哥哥”这个重责,还是在林臣儒锒铛入狱后。
按照原本的合约,林誉之大可不必趟这次浑水,成年后即可离开这个家,他没必要把自己搭进这个漩涡。
可林誉之还是这么做了。
他将所有的钱拿出来给生病的龙娇治疗,照顾因为无法接受现实而哭到昏厥的妹妹。那时林格长时间发着高烧,神志不清,一直哭,一直呢喃地叫着爸爸妈妈,林誉之记得厨房炉子上煮着粥,掰开妹妹手指,让她松开自己的衣袖,却听到林格忽而落着泪,哭声,叫了一下哥哥。
林誉之形容不出那一刻的感受,如家兔入林,倦怠地趴在石头上休息。他明明知道这个会泛滥成灾的小生命极有可能吃光一整片的森林,可林誉之还是默许了她的进入。
他就为了这一声哥哥,承担起本不该担负的责任。
姥爷忽然过世,舅舅又强硬地断了所有金钱接济,林誉之只能一边打工一边供妹妹上学读书。奇怪的是,他并不因此而感到痛苦,却满足于妹妹吃到热板栗时的笑脸。
倘若日子一直如此,四平八稳地过着,林誉之绝不会动和林格验dna的念头。是亲兄妹怎样?不是亲兄妹又能怎样?感情并非依靠血缘而产生,他们是亲自选定的家人。
——在林格高考结束前,林誉之绝对是一个称职的好哥哥。
遗憾。
林格的高考在六月初,暑热之夏刚刚冒了一个头,炎炎若烈焰烤大地,拍摄毕业照的学长学姐们在镜头前不住地擦汗、补妆,一个个热到汗流浃背,镜头里录的视频中,都好似捕捉到了空气中闷热流动的腾腾热蒸汽。
此时的大学生还未放假,而每年到了这个时刻,校辅导员都会在群内严格管控大学生的动向,尤其是大三及之前的学生,密切观察他们去了哪里,出
()校都要报备,更不要说请假出市。
为的就是防止大学生悄悄离校、去给高考生作弊、替考。
绝对公平很难做到,无论再精密的仪器、再怎样严格的探测仪、信号屏蔽器、人脸识别……也架不住每年都有人去“替考”。成绩优异的高二生,985、211的大一大二生,都是被选为替考机器的对象。越是小的城市,这种事情运作起来越是容易。
林誉之在读大三,辅导员表情严肃,在听他清晰地说出“我养父入狱、养母生病,只有妹妹一个人”后,才终于松了口,给他批了假条。
请假五天,照顾妹妹高考。
林誉之抵家时,林格正趴在书桌上温习错题本,草稿纸乱糟糟地丢了一地,为仍旧解不出的数学题而焦躁,右手的指甲都被她啃坏了,一根倒刺被她咬的血淋淋,手指缝那一块儿皮肤都可怜地肿胀起。
看到他,林格高兴到跑来,题也不解了,跳到他身上,声音响亮:“哥!!!”
林誉之把人从自己身上揪下来:“多大了,还学树袋熊?你们现在高考改革了?学爬树?”
林格双脚稳稳踩地,不理会他的调侃,转身看:“哥,你行李箱呢?你怎么这个时候就回来了?还没到放暑假时间吧?你来家干什么?”
林誉之从兜里拿出一份巧克力递给她,是做家教时、学生家长送的小礼物,答谢他的教学能力,学生名次前进了六名;这份巧克力原料是纯正的可可豆,学生家长提到,女孩子爱吃,林誉之便完好地留给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