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若有所思。
姜宁看了一会,呼出一口气。
戏台上,又过一出,已经唱到了:
“长江不限天南北,击楫中流看誓师”。[注]
……
入夜。
林如海仍在宫中未回,绯玉缠着姜宁一起睡了。
黛玉留甄英莲住在晴霄院:“明日又无事,姐姐陪我住一晚吧。”
英莲只好答应。
黛玉没留丫头在屋里守夜。
夜深人静。
她轻声问:“我知道姐姐没睡。”
英莲睁开眼睛,低低应声:“嗯。”
黛玉翻身面向她。
帐子里一片黑,什么都看不清。
她摸索着找到了英莲的手:“我与姐姐相识已有五年了。多的我不问,只问一句:姐姐想一同南下出海吗?”
黑暗里半日没有声音。
黛玉握着的手回握了她。
“……不想。”
英莲声音有些干,她说:“我只想安于一隅,和娘过安生日子,不想再颠沛流离……”
黛玉向前伸手,摸到了几点湿润。
她忙反身去摸棉帕。
英莲把棉帕摊在脸上,无声哭了一会,擦泪笑道:“多谢你。”
黛玉只想叹气:“这有什么。”
“睡罢。”英莲把帕子叠起来,放在枕边,给黛玉拉上薄被,“睡吧。”
黛玉没能睡着。
她在想谢姨娘,谢舅舅,和娘。还有爹。
谢姨娘一直不婚,她明白,成婚对女子毫无好处。她一直想不明白的是,谢舅舅是为何不愿成婚?
与女子相反,男子照世俗之例成婚毫无坏处。
即便不愿轻许正妻之位,蓄姬纳妾亦是行商常例。
可谢舅舅都没有。
英莲姐姐才见过谢舅舅几面便心生倾慕,谢舅舅这些年在外,见过的好女子只怕轻易数不全。
还有娘……
她不在家的几年,许多人给爹送美。
爹至少起了两次纳妾的心。
两年前才回京中,又有上皇赐美。
娘曾经彻夜饮醉,现在却已毫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