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夏给了她什么?
姜宁下意识攥紧了手,却连终夏的手指一起攥住了。因为端了药碗,终夏的手指被焐得微烫。
而被她攥住的另一件东西触手生凉,形状似乎像个——
药瓶?
她又一怔,看终夏。
终夏反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先听林平媳妇说。
姜夫人的反应比平常慢了好多。
人在发懵。
……更动人了。
“……老爷已经请韩大夫给看过了,人没大事。”
林平媳妇昨晚大半夜被叫起来送荷香回西小院,办完了回房,几乎脑袋才沾枕头,就又被这事叫起来了,一直忙到现在都没歇。
她心里骂荷香,回话的语气却平稳:“老爷本想亲自和太太说这事,因突然报上定南府地动,老爷紧急去和诸位大人们商议赈灾。说若太太没空闲,等老爷回来了再议不迟。”
一起床就多了一桩事,姜宁倒没怨言。处理地动重要。这时代交通和通讯不发达,林如海晚处理一会,赈灾的粮食钱款晚一刻到,定南府说不定就会多死几个百姓。
“地动严重吗?”她问。
“听得不算特别严重。”林平媳妇忙回。
不算特别严重,那就是比较严重了。
看来,中秋佳节,林如海又要忙几日了。
正好,她现在也没心情庆祝中秋“团圆”。
绯玉和黛玉都不在家,算什么“团圆”。
姜宁把疑似药瓶的东西又塞回了终夏指尖,用口型对她说:“一会再给。”
等下她要换衣服,这东西被丫头们看见,她们虽然不会问,但既然是终夏这般机密给的,还是不要被人发现为好。
终夏拿回了药瓶,她热热的手也抽了回去。
姜宁下床穿衣梳洗,让林平媳妇细回:“荷香什么时辰上吊的?谁最先发现的?”
她是真没想到荷香会寻死。
不过,她当然没有任何类似“内疚”的心情。连云坠那时,她也没“愧疚”过。
人不是她买来的,昨夜也不是她选了人又不要。“寻死”这个决定,也不是她做出来的。原身虽然死了,是一时大急大怒,情绪激动没缓过来,生生被大伯和堂兄气死的,若能熬过那一段,就算真被卖入贾家,也不会寻死。云坠也没有寻死。
就算她“冷血无情”好了,她只是稍稍觉得有点麻烦:
这事若传出去,林家被说“苛待奴才”还好,可别有人议论是她心怀嫉妒,逼死了人。
那可真是冤枉死她了。
林如海你害人不浅啊!
幸好家里有仪鸾卫,不用请外头的大夫,人也救回来了。
吃过饭去看看她,再决定怎么处理吧。
林平媳妇细说:“荷香约是今晨三点一刻上吊,踢倒绣凳立刻惊醒了同屋住的兰香,兰香立刻喊人,一起把她解下来了。奴才三点三刻过去,看荷香只是脖子被勒出了印子,嗓子有点哑,别的全没事,便没惊动老爷和太太,等老爷起了才报上。”
她凑近姜宁:“请太太恕奴才冒犯:老爷知道后,脸色快比大厨房的锅底还黑了,到底叫了韩大夫去看。韩大夫给开了两剂养嗓子的药,也说全没事,一点症候都不会有。老爷严令不许外传,谁敢私下议论,直接打板子撵去庄子上,永不许回来。”
姜宁想象了一下,真被林平媳妇的形容逗笑了:“老爷的脸黑如锅底,你赶过去的时候,脸黑不黑?”
林平媳妇叹道:“都是奴才办事没周全,没看好她,让老爷太太烦心了。”
为了维护林如海作为“老爷”和“一家之主”的尊严,遵从本时代的秩序,姜宁不能对管家下人们直说这事大部分是林如海的责任。
她安抚林平媳妇:“我知道,你必然尽力劝她了,这事原也怨不得你。昨儿没歇好罢?”
正巧夏鸿端了燕窝来,姜宁笑命:“我不吃了,快拿给你娘吃去!今儿放你的假,不用伺候我了,孝顺孝顺你娘。”
林平媳妇忙谢恩,笑道:“她跟着主子,哪还说得起‘孝不孝’?太太折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