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来之前都想到了:
上皇都命两家解了仇怨,别再伤和气,又是她亲自来开口,靖安夫人怎会不借?
不过,既是来借钱,把姿态放得低些也好。
偏靖安夫人噙着笑,把话一句一句问过来,“好歹国公府邸就到这个地步”,还是叫她脸上火辣辣地。
怎么就到这个地步……
还不是那琏儿凤丫头,还有东府里珍哥儿,一个个话说得好听,叫他们拿银子出来,又都只会哭穷!
娘娘省亲,人人想沾光,要他们出点钱,和要了他们命一样!
王夫人心里气闷,面上也挂不住。但看靖安夫人的神色语气,又似并非有意嘲笑。
总归借到银子,把省亲的大事办好要紧,她只好忍愧笑道:“也不怕夫人笑话:“自从先国公爷去后,家里是比不得先了。通共还差多少,他们外头算了说至少还有三四十万缺处,只怕还不够。家里实在挪凑不出来,只好和亲戚们开口借了急用,过几年周转开,一定还上。”
姜宁口中叹:“原来如此。”心里冷笑。
至少还缺三四十万,和林家一开口就是二十万?真当林家是冤大头?
自知自家都“比不得先了”,还借这些钱,过几年真能周转得开还上吗?
幸好她早有准备^^
姜宁面露为难,含歉一笑:“这么大的喜事,亲友之间,理该不等开口,就问有无可以相助之处。偏近日家里事多,又想着贵府未必难于此,若无故相问更不好。夫人亲自来了,本不好不应,可一则二十万不是小数目,除非极富极贵之家,有几家轻易拿得出来?家里便有,拿了也会伤筋动骨。二则,不是我敷衍夫人,近月家里所有的金银几乎空了。”
她品着王夫人质疑不满的神色,命人:“把账册拿来。”
夏鸿应声,不到两分钟便把账册呈上。
姜宁翻到对应的页数,在几上递给王夫人:“回京之前,谢家,——就是我奶嬷嬷奶兄家,夫人应知道?便说谢记要造新船,银钱不凑手,问我来要。这两年西征高昌,谢记第一年捐资十万,第二年又捐了五万,一时有事,确实腾挪不开了。上个月平昌侯搬入新居,也怕周转不开,家里借了十万,剩下的差不多都投去谢记了。”
王夫人闺中不识字,嫁人近三十年,账本还是会看。
她见那账上一笔一笔写得清楚,墨迹也不是新写上糊弄人的,即便心里怀疑林家故意弄出这些事,为的就是不想借钱,无凭无据也不好说这话。真说了闹起来更不好。
可她亲自来一趟,就这么被打发走?
再看账上“黄金一万两”“白银五万两”“白银三万二千两”这些数目,一两都用不到娘娘的省亲别院上,王夫人更不甘心。
她把账册还给靖安夫人,连喝几口茶压下心头躁意,笑问:“上回还听夫人说打算给黛玉招婿,这份家业不是留给黛玉的?如今都给了谢家,做生意,难保赔赚,若收不回来可怎么好。”
姜宁十分诧异地瞅着王夫人。
王夫人被看得浑身都不舒服:“怎么了?”
“没什么。”姜宁让夏鸿收好账册,回头对王夫人笑得灿烂无比,“夫人是黛玉的亲舅母,自然为黛玉将来着想。她是女儿家,身上又不好,以后只靠这份家私,夫人自然也知道。”
眼看借不着钱了,开始拿黛玉出来说事?要不要点脸啊?
真为黛玉着想,还能来一开口就是二十万两?
王夫人胸口骤然一起,憋住一口气,面皮开始发红。
姜宁又补了一击:“请夫人放心,也转告贵府老夫人放心:我们大人与我膝下就这两个女儿,无论如何都不会委屈了她们。将来连先夫人的嫁妆都会一文不少交到她手里。老夫人那里也有先夫人的嫁妆单子,到时候尽管拿出来对账。贵府真急着用钱,我们官中没了,先夫人的嫁妆里还有些,等我问过我们大人的意思,给贵府送去?”
也正好当面问问贾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