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挥开林平,可林平是他几十年来倚重之人,头发已经夹白了,哪里禁得他大怒动手。他想掀翻桌椅,可林家祖训惜福惜物,他怎可如此糟践东西。他想让人把那秀娘带走让她滚,滚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出现在他面前,可秀娘是宫中所赐……
宫中所赐!
宫中赐人,他便一定要违心收用,与她生子吗?
林如海:“松开!”
林平撒开手,担忧地看着他:“老爷?”
林如海没有回答林平。
他甩袖走出门,走下台阶,站在院中,吹了一会夹着雪的冬风。
寒意扑面,从衣服的缝隙钻进来。
他油锅一样沸腾的五脏似被突然浸到了冰水里。
啊……
他的手足也开始发凉。
原来,这就是身不由己,被人强压着低头的感觉吗?
这就是……姜妹妹当年的感觉吗?
不,不,还不一样。
他的心沉沉发坠。
即便这四个是宫中所赐,也只有她们来服侍他,不需要他去俯就她们。
而他和姜妹妹,一开始,她只是他的妾……
一直是她,在、在——
林如海非常不想用那两个字来形容他和姜宁之间。
但起码,姜宁给他做妾的十年里,都是她在……“服侍”他。
这的确是,事实如此。
一片雪落在他眉心。
他用指尖触碰。
雪、指尖、眉心,不知哪一个更凉。
“老爷!”林平抱着大氅冲出来,赶三赶四给林如海围上,“若冻出风寒可怎么好?”
他又弯腰劝:“老爷实在不喜欢她,今儿就送回去,改日换一个就是了。”又压低声音:“虽是宫里送的人,好生养着不亏待就罢了,又没圣旨说让——”
又没圣旨说非要老爷每一个都收用,不收用就是抗旨啊?
这宫里是赐恩,又没派人监督老爷行房·事……
只是老爷若一个都不碰,也确实不好。
林如海缓缓转向他,皱眉:“换一个?”
林平不知道这句又怎么不对了,一时张着嘴却没话说。
林如海也没想让他回答。
他把斗篷摘了,塞给林平,慢慢向屋内走。
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