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衣饰样貌,是博果尔无疑了。
其实这会儿,博果尔已经长高许多了。他是猛然窜起来的。十五岁的男孩子,在满人眼里已经是成丁了。到了能上战场的年纪。
他倒也不是那个矮冬瓜了。可含璋有时候还会这么喊喊他。当然了,也只在福临跟前才这样。
就连宝日乐,除了生气的那一回,后来都没有再这样说过博果尔了。
他长得和福临不大像,要说好看,那肯定是福临更好看的。但据说在外头,那些人都说,襄郡王的模样,是最像先帝爷的。
福临还在生气,听见脚步声本想喊人出去,再一瞧是含璋进来了。
他这满腔的怒意对着别人是高炽,对着含璋是半点舍不得灼上去的。
他收了怒意,过来接含璋,还牵着她的手:“你怎么来了?”
含璋歪了歪头,对他露出一个笑,把手里的暖炉送到他微凉的掌心,自然而然的挽住他的胳膊:“我回宫,想来乾清宫更衣。就听见说皇上生气了。也没人敢来劝。我就来瞧瞧。”
“皇上不让惊动了人。我便不算作内了。皇上怎么生这么大的气呢?”
“要生气也就罢了,哪有皇上这样生闷气的?要是襄郡王的不好,皇上要打要罚,只管去做就好了。何苦憋闷伤着自己的身子呢?”
博果尔一声不吭的跪在那里,含璋进来,他也没有动弹的。
只含璋这话音才落,他就赫然抬眸,不可置信的看着含璋,好似不懂,怎么得佛祖点化,明心开悟应当温柔慈和的皇嫂,怎么能教唆皇兄打他呢?
下一刻,博果尔就看见,他的皇兄将皇嫂牵到书案前一同在御座上坐下。就好像做过无数遍的那样自然亲近。
看着两个人眉目含情如同民间普通夫妻的模样,博果尔忽然有了那么一点想法。
难怪外头都说,皇兄宠爱皇嫂魔怔了。原来还真是这样的宠爱啊。莫说是在皇家,便是在八旗里头,那些贵胄人家的夫妻,哪有像这样恩爱的呢?
哪家王爷贝勒大人们不是妻妾成群的?谁像皇兄,只守着一个人过呢。
他觉得皇兄好傻。可额娘分明不喜欢皇兄,这一点看法却与他相悖,额娘难得赞了皇兄一回,说皇兄痴情。但又叫他不许学皇兄这样。
说皇兄这样,将来迟早出事。
哪有皇上守着皇后一个人过日子的呢?
博果尔原先也是这样想的。可亲眼瞧见了皇兄与皇嫂私底下的亲密相处,又觉得皇兄这样子似乎还挺幸福的。旁人都说皇兄不享齐人之福是傻是痴,他却觉得,好像皇兄皇嫂两个乐在其中,好像挺幸福的呀。
暖热的手炉,到底还是被福临送回了含璋的手里。
不过经她这么一闹,福临的手也跟着暖和了许多。
他看了博果尔一眼,挑眉说:“这屋里的东西,哪个不比他活得年头久?要朕打他,朕还怕坏了东西呢。朕也懒得骂他,就跪着吧。什么时候跪清醒了,什么时候就滚回去。”
含璋揉了揉手腕,含笑道:“皇上怜惜幼弟。还是我来吧。也不用这屋里的稀罕玩意儿。叫人去取个鸡毛掸子来,让刑司的奴才们来一打,不省事儿了么。”
含璋本来想说,她来打的,想想还是算了。怕手疼。
福临叹了一声,把含璋的手握住了,小声道:“这混账是老毛病又犯了。跪一跪就好了。朕不气了,不气了。”
含璋就笑了,把手放到福临的胸口上揉了揉:“非得我这么说,皇上这口气出了就好了。既然舍不得打,就别让襄郡王跪着了。天冷,指不定还要下雪的。地上凉,让郡王站起来吧。”
跪在底下的博果尔听到这里,才有恍然大悟之感。他还以为皇嫂是要为了去年的事报复他呢。没想到是拐着弯儿替他说好话让皇兄不生气啊。
博果尔想,皇嫂果然是菩萨看重的人。果然是大清的贵人啊。也是他的贵人。如此想,倒是更坚定了他心中所求之事。
福临哎了一声,诚恳道:“含含,不能让他站起来。朕也可以不生气。但是朕怕你听了会生气。还是让他跪着吧。”
含璋这才悠悠问道:“究竟是什么事儿呢?”
福临说不出来,指着底下的混账:“你自己说吧。”
他还小声念叨,含含别生气啊。可千万别生气啊。这件事,朕是绝不会答应他的。
博果尔认认真真的给含璋磕头:“皇嫂,奴才到了年纪,皇兄要给奴才指婚。奴才想求宝日乐格格做奴才的嫡福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