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上一次应当也时隔两三个月了。
虽说含璋的月信没有个准日子,但基本上也就是两三个月的间隔,瞧着含璋这个模样,只怕就是的。含璋自个儿也不知道是不是,但这段时日确实很忙,太后也交给她一些事情上手,或许是劳累了也说不准的。
但含璋还是依着孔嬷嬷的话,便是孔嬷嬷去简郡王府了,含璋也还是每日用一碗舒筋活络的甜汤,她又不肯吃药的,吃这个就正正好。
“主子,简郡王府传来消息,福晋发动了。嬷嬷说,她正陪着福晋,请主子安心。”墨兰在含璋身边侍候,墨心进来把消息告诉含璋。
高云原本就是这两日的预产期,听说这时候发动了,那是正好,没有提早没有延后,说明这孩子不折腾人。
高云孕后期的时候,胎相稳固,倒也并不遭罪,加上她心情不错,心里不受苦,这面上和身体就都好好的。
从前为情所困的时候,料理后宅总有些不顺心的时候,如今心里慢慢儿看开了放下了,倒是比从前更潇洒豁达些,这后宅的事儿倒是料理的更轻松了些。
含璋只要高云和孩子安好,在高云生孩子的这个节骨眼上,简郡王府任何人都是不许生事的。
宫里的事儿按部就班,含璋心里头就惦记着高云,让墨心一有消息就报给她知道。
这些时日,福临也是忙得很,他常出入内院,和大学士们商议大事,多歇在乾清宫了。
含璋前些日子还能去乾清宫陪他,后来后宫的事儿多了,她也要忙着颁金节的事为太后分忧,就回坤宁宫来住着了。
这也有几日没见着福临了。
今儿毕竟过节,因怕太后那里晚膳后还有事要吩咐,含璋用完了甜汤,让墨兰给她按了按腰,就重新梳了头,又换了一套缠枝金花的宫装。
这里墨兰正给含璋挑首饰呢。墨心进来了,站在含璋身后伺候着,欲言又止的模样。
含璋瞧见了,放下手里的金簪,在妆镜里瞧着墨心,让她往跟前来:“怎么了?还有什么不好与我说的话?”
本还是笑着的,可瞧见墨心这个样子,含璋心里蓦的一突,她心里算了算时辰,忙道:“莫不是简郡王府有事?是福晋有什么问题吗?”
这时节,生孩子总是不大顺当的。
高云是简郡王府的福晋,身份尊贵,她生产,身边自然有经验丰富的接生嬷嬷陪着。含璋心里惦记挂怀,就连太后都格外恩典,从太医院中拨了太医前去王府照应。
孔嬷嬷事先就同含璋说过,如今生产少说也要四个时辰以上,那四个时辰内生下来的已是极快的了。妇人生产,很少有这么快的。
这才过去不到三刻钟,高云生产断没有这么快的。除非是——出了什么事。
含璋心里发紧,墨心忙道:“主子安心,不是简郡王府的事。福晋好着呢。嬷嬷说了,福晋这一胎怀相很好,胎位又很正,是能够顺利生产的,请主子安心。”
含璋便问:“那是什么事?”
黄昏落尽,夕阳最后一点金光从紫禁城中散去,有宫人慢慢走进来,在含璋话音未落的时候,将坤宁宫各处的宫灯,灯烛,都点亮了。
掌灯时分,内室中暖亮宜人,反而是方才还拢着天光的外头,此时陷入夜的暮黑之中。
如今这天,是越发的黑的早了。
墨心说:“太后是同公主格格们一道用的晚膳。知道主子歇着,便不曾来请。太妃太嫔们没去打扰太后,今日都是在贵太妃那里设宴,一道用的晚膳。”
“公主格格们,还有皇子阿哥们都尚未散去,博尔济吉特妃便简衣素妆到太后门前跪着。那会儿还没天黑呢,来往宫人们都瞧见了。只一刻钟,就传遍了紫禁城。”
“太后并未罚跪博尔济吉特妃,是她自个儿要去跪着的。里头苏茉尔姑姑出来时,她高声说,要为满宫妃嫔讨一个公道。她说,反正她已经是要出宫的人了。”
墨心的声音轻轻的,“太后将公主格格阿哥们都遣人送回去了。没多久,博尔济吉特妃就被请到慈宁宫中去了。”
阿如娜是静妃的亲妹妹。静妃做皇后的时候,她还小,没有给她册封位分,但是妃位的待遇。对外奴才们说起来,都叫她博尔济吉特妃。
阿如娜在静妃做皇后的时候,她年纪还小,当然不是这样安静的性子。
她这样,是在静妃和皇上三年的吵架冷战愤懑中形成的个性。因为静妃不受宠,她这个皇后的亲妹妹自然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地位,若非太后护着些,怕是在这宫中也不好过的。
阿如娜如果再不安静本分的话,宫里也没有人给她们姐妹撑腰的。
含璋入宫受宠的时候,静妃不忿,阿如娜还出来解围,给含璋道歉,那时候看,是个很乖巧的人。
但是这乖巧么。并不一定就是真的。自从听见福临说阿如娜自请出宫后,还叫了吴克善来接她,含璋这心里对阿如娜就有一个见地放在那里了。
听见墨心这样说,含璋便想,果然如此。瞧瞧,这不就起来了么。
她跪在那样显眼的地方,故意让人瞧见了。
闹得满宫的人都知道,多少来往的宫人们都看见了,还故意说那样的话,是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吧。
为满宫嫔妃讨一个公道。讨什么公道呢?
含璋瞧了瞧妆镜中的自己,她看,阿如娜是想要讨伐她这个皇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