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她放手?
含璋通红洇泪的双眸,定定的看着跪在外头的木陈忞。
木陈忞的声音不大,他的话,就连外头跪着的太医与一众服侍的人都没有听见,听见的只有含璋,和陪在含璋身边的孔嬷嬷。
“你的意思是说,这是皇上自己的路,即使是本宫,也无法干预?”
她当然知道。可那个福临感染天花,那是那边的事情,而且是顺治十八年才有的事情,现在还未到时间的。
含璋的手摁在门扇上,指节都泛白了。
孔嬷嬷已经站起来了,她看见皇后主子的手背上起了一些疹子,是也有反应了。孔嬷嬷心道,这是也来了。
孔嬷嬷呈一个保护性的姿态护在含璋的身边。她是要照顾含璋的,瞧着皇后主子这个样子,她实在是不能放心,也不能死板的跪着不起身的。
皇后主子这个模样,哪怕是到了万岁爷的身边,怕也是顾不上万岁爷的。
出去之后会加重感染。孔嬷嬷得过福临严旨,必须要保证含璋的生命安全。
木陈忞直视着皇后娘娘的眼睛,他道:“檀主知一切事。比拙僧知道的更多更深。檀主能改变,但路终归只能自己走。帝星的星路旅程,檀主影响的还不够多么?”
“既然已经提前。这就是变数。”
含璋无法看见福临,不知道福临如今究竟是个什么状况。
像是真的出花了,那是诱发的出花,还是老天爷非要让福临走一遍这出花,让他历经生死再来一回呢?
含璋心中甚至有些恐惧。
说她是能影响帝星的变数。
恐怕董鄂氏的重生,也是因为她穿越后而受到的一些改变所带来的蝴蝶效应。
如果这次福临过不去,那福临能否再回来?福临若历经生死,回来的那个人,还是她的福临吗?还是说,回来的有可能是另一个福临,是董鄂氏盼着的那个福临呢?
这样想下去,实在是令含璋的心越沉越落,几乎是找不到实处了。
她含着恐慌的后悔,后悔让福临种痘了。后悔两个人一起种痘了。她应该先去照顾福临的,等福临好了,怎样都行啊。
怎么就想出这个法子来了呢?
她此刻就想不顾一切的冲到福临面前去,却发现自己身上一阵阵的发热,手背上起了大片的红疹,她连开门的力气都没有了。
扒着门扇,才能勉强站住。
木陈忞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他深深叩头:“檀主,拙僧去为檀主及皇上祈福了。”
木陈忞走了。
含璋几乎是用尽了力气,才抓住门闩,却被孔嬷嬷扶住了:“主子,您也发作了。去不得呀。”
含璋眼前一阵阵发黑,似乎有要晕厥的感觉,这是一种随时闭眼无知觉的感觉,并不是种痘前太医与含璋描述过的任何一种症状。
含璋几乎将自己的重量都放在了孔嬷嬷的身上,她咬牙道:“嬷嬷,我,有些不对劲。”
孔嬷嬷早已看见了外头太医的眼神,有人打开门,放了全副武装的太医进来瞧,含璋在昏迷之前,就只看见了孔嬷嬷含泪的双眼,还有太医哆哆嗦嗦的一句话。
“嬷嬷,皇后娘娘这,这像也是真的出花了。”
含璋在沉入无意识之中,听见了这句话,心里禁不住苦笑。
什么意思?她也出花了?难不成,她也逃不过吗?
这个时候,倒是想起了木陈忞方才的几句话。混沌一片的心中,是把那两句话放在心里细细琢磨着。
选择该选择的。放弃愿意放弃的。
那么,福临就能平平安安的长命百岁了吗?
种痘前,为了防止意外的发生,福临做了很周全的部署。
京中有已晋为亲王的岳乐坐镇。
而行宫之中,则是以晋位亲王的济度坐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