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臣一拨来寻福临,汉臣一拨来寻福临。天□□上朝下都要吵架,福临又许他们畅所欲言,说是不会因言治罪的。
这一下打开了言路,甚至到了半夜都有人斗志昂扬的拿着奏本来面见皇上,要求自己的观点直达圣听。
这事迟迟定不下来。福临整日都没个空闲。
含璋也不想打扰他,干脆搬回坤宁宫,日日只管与阿哥公主们消遣,这会儿更是直接跟着孩子们出宫去了。
大阿哥见什么都兴奋,姐姐们去上课,他也要跟着一起去。
含璋笑得不行,跟着他们去瞧了半晌,今儿听见他们在讲海路,大阿哥听的认认真真的,大眼睛十分明亮,含璋笑了笑,悄悄退出了课堂,没有再打扰他们了。
她不是不愿意听,其实汤若望请来的老师很好,讲课深入浅出,很能便于小孩子的理解。
含璋纵然受过现代教育,也很喜欢听这些知识的。——哪怕是三百多年前的知识,也已经开始展望现代的科学技术了。
可是她不敢继续听下去了。
听着这些,她会觉得那种孤独的感觉越来越重。
是的,就是孤独。
会让含璋产生一种,被世界隔离的孤独感。那种我是来自三百多年以后的世界的感觉,会变得格外的清晰和难以忽视。
这是她在心融冰晶之后,在三阿哥的生日宴上,有什么东西从她心里破土而出后,出现的一种越来越清晰的感觉。
她明明适应的很好了。却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形。
她扣心自问。是因为见过了憨璞么?
因为他,勾起了自己内心深处的那些自我坚持的东西?
其实在现代的那些年,她又何尝不是孤独的?在这里和在那里,其实都没有太大的差别,重要的是她的心。
这样热热闹闹,有人疼爱,有人膝下承欢,舒展自在的日子里,她竟还觉得孤独。
这样的孤独,不知如何倾诉。也不知对谁倾诉。或许,只是这么一段时日的情绪,或许很快,她就将这些给丢开了呢。
含璋已有好些天都是这么想的了。她不想放纵自己沉溺于这样的想法之中。
可沉浸在这样的孤独之中,放任自己在汤若望的陈列室里望着那个地球仪出神,含璋心里却又觉得好受了一些。
汤若望请来的老师,是个英国的传教士。会满语,也能写能读。汉文也是能写能读的。给孩子们授课不成问题。
含璋偶然看见他板书,上头写了几句很漂亮的英语。
含璋心里默念了几句,没做声。
若是叫人听见了,怕是要惊奇透顶的。皇后娘娘没学过,怎么会外国语言的?
地球仪底下的卡片上标注了好几种外文字体,含璋认得几个。
跟着用指尖在玻璃上头描绘了一下。
“含含写什么呢?”指尖被人捉住,有人含笑拥住她的腰身,温柔在耳边问她。
含璋吓了一跳,随即被熟悉的气息包裹后,周身放松下来,不禁嗔怪道:“皇上来了,怎么不让人通传呢?”
福临笑道:“朕看含含出神,不想让人打扰了含含的兴致。”
宫人们都没有跟进来,陈列室中只有帝后二人。
陈列室里头也有坐的地方。只不过来这儿的人太多了,这里头的沙发坐的人也太多了,含璋不爱在这里,福临就更不爱在这儿了。
福临在小花厅里放了茶水点心,牵着含璋过去,含璋在室内待了也有好一会儿了,欣然应允,和福临到花园里去看看春日的花,看看花园的风景。
今日公主格格们来上课,还有一位阿哥跟着过来,今儿这里就不接待旁人了。
汤若望去忙他自己的事情去了,花园里清静的很,只有含璋和福临在这里。
含璋望着满目的绿色,福临却温柔含笑的望着含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