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穿着油衣呢,一点事情都没有。
往这头一望,看见皇后娘娘的手势,立刻抖掉身上的雪,迅速跑掉了。
含璋冷冷看着被雪埋了一身的憨璞,她心里舒坦了,哼了一声,带着孔嬷嬷扬长而去。
憨璞如入定一般,站在梅树下不言不语,心里却在苦笑。
他是不成了。这位皇后娘娘的性子,惹不得啊。还是要会同师父一起劝一劝师弟,放弃那可怕的念头才好。
孔嬷嬷倒是有些担心的,频频回头,总没见那禅师离开,等他们都拐弯了,就瞧不见了。
含璋道:“嬷嬷别看了。出口气而已。他不是好好的么。”
孔嬷嬷道:“主子生气,是憨璞禅师得罪了主子么?”
含璋笑嘻嘻地道:“他想叫我去死。”
孔嬷嬷吓了一大跳:“主子!”
含璋又笑:“嬷嬷别怕。我乱说的。以后这海会寺啊,咱们再也不来了。也不见这些和尚了。这些和尚都有病。”
果然福临不把佛门放在眼里。这才好呢。
怎么能为和尚所用呢?任何的思想与信仰,如果实用的话当然好,如果是不能解决问题还要用来胡乱控制人的,那就应当远离啊。
到底还是那个小太监,没跑远,瞧了一回,看憨璞禅师顶着满身的雪水走了,才悄悄去了正院,把话悄悄传到了墨兰墨心那里。
墨兰墨心去和孔嬷嬷说了一声,孔嬷嬷又暗地里打听了一回,见憨璞禅师没有借此闹事,海会寺里静悄悄的,孔嬷嬷这才放心了。
含璋一夜都睡不安稳,福临又不在身边,没人陪着她睡,做了噩梦也没人哄着,含璋干脆坐起来,望着床帐出神。
她老是会梦见死的时候。明明都已经放下了,已经忘记了的事情,偏偏在梦里梦见了,还挺清晰的。
不是那些不好的情绪又回来了,是她跟个旁观者似的,一遍一遍的看着她事发时的样子,偏偏她就是个旁观者,救不了命,也阻止不了事情的发生。
含璋都不敢睡了。
连灯都不想点,就那么在夜里坐着。
心里想有个人在身边陪着她,却又不想叫孔嬷嬷和墨兰墨心进来。
屋里倒也不是一点光亮都没有。
外头的雪光印在窗扇上,有那么一点银白的光透进来,落在她的床帐上,能看见屋里的影子。
这佛堂静室,含璋不想住了。
她想回宫。
今夜是孔嬷嬷在外头守着她值夜。
外间有小榻,孔嬷嬷就睡在外头呢。
含璋起来,以为自己一点儿声音都没发出来,便不会惊醒孔嬷嬷的。
结果却瞧见内室门前亮起一盏灯,有人提灯走进来,含璋隔着床帐看不清来人是谁,只模糊看见那人的身影越来越近。
“嬷嬷?”含璋轻声问。
“是朕。”床帐被人撩起,挂在一旁。
福临的脸出现在光亮之中,含璋忽而鼻头一酸,不知道何时涌出来的眼泪模糊了视线,她的身体反应甚至比她的思想反应还要快。
等含璋回过神来,她已扑入福临怀中,有眼泪滚落到他的颈窝里。
“抱紧我。”含璋要求他。
福临,抱紧我。不要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