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伦斯转向了埃斯顿的方向,走近了两步,问道:“请问埃斯顿局长,警方和军方是在什么时候赶到案发现场的?”
埃斯顿没好气地回应道:“我在控诉陈词中已有明确表述。”
“我反对!”克拉伦斯立刻转向了法官,道:“法官阁下,我要求埃斯顿局长直面回应我的提问。”
法官铁青着脸,不情愿道:“反对有效,请控方明确回答辩方律师的提问。”
埃斯顿微微耸了下肩,呲哼了一声,道:“在第一轮爆炸开始后的五分钟,我率领十八名警员在库柏上校一个连队士兵的支援下赶到了案发现场。”
克拉伦斯道:“五分钟就能赶赴现场,那只能说明你事先就等在了唐人街附近,对吗?”
埃斯顿道:“是的,我在当夜凌晨一点差十分的时候得到了线报,立刻向库柏团长提出了支援请求。”
克拉伦斯点了点头,接着问道:“你确定是凌晨一点差十分吗?”
埃斯顿道:“我当然能够确定。”
克拉伦斯又追问了一句:“那么,你向你的部下发出集合的命令的时候,又是几点钟呢?”
埃斯顿答道:“我得到了线报后没有耽搁,直接拨通了库柏团长的电话,在得到了库柏团长的肯定答复后,我去了趟盥洗间,洗了个冷水脸,随后便向警局的值班人员下达了命令,这个时间,应该在一点到一点零五分之间。”
克拉伦斯沉思了片刻,突然问道:“请问,你拨打的电话是库柏团长办公室的电话,还是库柏团长所在团部的值班电话?”
埃斯顿不知是坑,他以为,克拉伦斯是没有权利进入到军营进行调查的,于是便底气十足地回道:“是库柏团长办公室的电话!”回应过后,又觉得心中委屈,于是跟着怼上了一句:“辩方律师,我不认为你的问题和确定案情有什么关联!”
克拉伦斯深沉一笑,转过身来,面向法官和陪审团微微欠身,开始了他的分析:“埃斯顿局长是在一点差十分接道的线报,我们假设他一秒钟都没耽搁便拨打了库柏团长的电话,而库柏团长的办公室或者是团指挥部,到库柏团长的寝室,都要有至少十分钟的路程,我不知道接电话的那位是谁,他用了几分钟的时间来到了库柏团长的寝室,我也不知道库柏团长睡觉的时候脱不脱衣服,接到部下的报告后会不会因为穿衣服而耽搁几分钟的时间,我只知道在这短暂的十五分钟内,是完成不了值班人员先接电话,再汇报,然后等库柏团长赶过来跟埃斯顿局长就案情展开讨论这样一个复杂但又极为必须的过程,除非,库柏团长向埃斯顿局长一样,就像是早已经预感到唐人街会有重案发生而守在了电话旁。”分析过后,克拉伦斯做出了一个无奈的动作,转而对埃斯顿道:“埃斯顿局长,你能做出合理的解释吗?”
埃斯顿登时支吾起来。
那天夜里,库柏是于零时五十分打来的电话,而在这之前的一个整晚,埃斯顿并未接到过其他电话,因而,埃斯顿只能将这个电话说成是接到了线报的电话。而他接完了库柏的电话后,在办公室里只是愣了一两分钟的神,便去洗了个冷水脸,这并用不了多长的时间,因而,他也确实是在刚过凌晨一点钟不到五分钟的时候向值班警察下达的命令。
埃斯顿怎么也想不到,就这么一丁点的漏洞,居然被辩方律师给抓了个正着。
这便是一个优秀律师的牛叉之处——抠细节!专抠那些容易被人忽略了的细节!
克拉伦斯跟欧志明颇有缘分,算是欧志明的半个学生,而亚当布雷森能够和欧志明搭上关系,也要多亏了克拉伦斯从中牵线搭桥。克拉伦斯相信欧志明的人品,因而,他自然相信欧志明的门生不可能做出制造暴乱这种令人发指的恶行。选择了信任的克拉伦斯再跟董彪见面的时候,充分了解了董彪所能知道的每一个细节。
再跟董彪的交谈中,董彪不经意的一句话,却引起了克拉伦斯的警觉。董彪说,躲藏在院落中的那个杀手,看他出枪的姿势,像是一名军人。
杀手像是一名军人,而库柏又参与了行动,克拉伦斯便联想到这个杀手很有可能是库柏派出的。
假若杀手是库柏派出,那么,整个事件的策划便极有可能是出自于库柏之手。
也就是说,埃斯顿在这场所谓的围剿暴乱分子的行动中只是一名帮凶,而主谋,则一定是库柏无疑。
这和表面上看到的情况截然相反。
克拉伦斯凭借着深厚的经验和超强的逻辑推理能力,终于找到了埃斯顿和库柏的串词在时间节点可能会存在误差的破绽。
看到埃斯顿支吾起来,库柏急忙挺身而出,替埃斯顿圆场道:“非常巧合的是,那天晚上,我确实是守在办公室中的。快到圣诞节了,做为联邦军队,我们有义务在节日期间保证部队所在地能过上一个祥和安宁的节日,所以,那几天我都是在办公室中坚持工作到深夜。”
克拉伦斯微微一笑,问道:“埃斯顿局长,你同意库柏团长的解释吗?”
埃斯顿下意识地抹了下额头上的冷汗,恢复了镇定,道:“是的,我同意库柏团长的解释,事实上,是因为时间有些久远,我的记忆出现了一些问题。”
克拉伦斯微笑点头,道:“看得出,库柏团长是一个敬业的军人,可是,我不明白埃斯顿局长为什么也会在相同的时间同样守在了办公室中呢?难道,你预感到了当夜会有重要线报的电话打给你吗?”
埃斯顿刚过了一关,心情颇有些放松,于是,在面对这个问题上的回答显得有些随口:“同样的原因,为了圣诞节,警察局应该更加辛苦才是。”
克拉伦斯微笑道:“那么,你是不是也和库柏团长一样,连续数日在办公室中坚守到了深夜呢?”
埃斯顿不敢说不是,假若他承认只有那么一天是守在了办公室中的话,那将会给法官及陪审团带来不好的猜疑,于是便朗声应道:“是的!”
克拉伦斯点了点头,耸了下肩,转而对法官道:“我恳请法官阁下以法庭的名义,调查库柏团长和埃斯顿局长的值班记录。”,!
性问题。”
克拉伦斯淡然一笑,道:“既然控诉方坚持认为杀手本不存在,那么,事情又回到了我刚才提出的问题,杰克董为什么会对一处空无一人的院落发起攻击,而这个院落,恰恰是他情妇的住所,从情理上讲,这其中存在着一个很大的疑问,如果这个疑问得不到明确的答案,辩方律师认为,本案控诉杰克董犯有制造暴乱的罪名不能成立,而对本案嫌疑人汤姆曹的所有指控亦不能成立。我的陈述完毕,请法官阁下和各位陪审员明鉴。”
观审席上再次传出了人们交头接耳的嘈杂声。
法官再次敲响了法槌,道:“肃静,请各位保持肃静。控辩双方陈述完毕,本庭宣布休庭十五分钟,随后进入控辩双方辩论阶段。”
唐人街向东南方向约有三里路建设了一个新厂,大门处悬挂着一块招牌,金山大华特种玻璃制品厂。厂子的厂房已经完工,设备也基本到位,正处在试生产调试阶段,因而,厂子里的工人并不多,显得有些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