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尖对上了麦芒,两位均自称是民意代表的候选人在报媒的撺掇下展开了一场面对面的交锋,在那场交锋中,象党候选人发挥极佳,他引经据典旁征博引,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阐述了他对法律的尊重,对亚当布雷森用意的怀疑,得到了观众们的阵阵掌声。
但亚当布雷森的发挥却不尽人意,他的论调显得苍白,他的论据亦显得薄弱,他强调最多的就是华人劳工和全世界其他民族的人们是一样的,是善良且勤劳的,是不会做出制造暴乱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来的。
象党候选人清楚知道,即便他赢得了现场观众的掌声,却不一定能赢得了现场之外选民们的选票,最关键点,还要在于案件的开庭审判,如果不能尽快将此案了结,他很有可能被亚当布雷森以极不光彩的方式赢得了这场对决。因而,在第二轮的交锋中,象党候选人终于按捺不住,对案件本身展开了具体论述,论据论点中,不自觉地便说出了华人劳工群体中也会有害群之马的这类意思出来。
这就被亚当布雷森抓住了把柄。
“我承认,任何一个优秀的族群或是民族,都难保不会出现一些害群之马不法之徒,但是,安良堂却是华人劳工族群的精神领袖,他们信奉的是惩恶扬善除暴安良,我不相信金山安良堂的领头人会做下制造暴乱的这种罪行,我认为,任何对安良堂有罪的怀疑,都是对华人劳工族群的侮辱!我很担心,这样的风气蔓延开来,那些个为美利坚合众国做出巨大贡献的其他弱势族群和民族会遭到同样的对待!”等待已久的亚当布雷森,终于抓住了机会,将对手毫不留情地推进了种族歧视的巨大陷阱中去。
象党候选人当堂怔住。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对手会在这儿给他挖了个大坑在等着他。
决不能坐以待毙,但也决不能顺着亚当布雷森的话去做苍白的解释,否则,自己将会在这个大坑中越陷越深而无法自拔。
此刻,唯一明智的应对策略便是抓住矛盾要点,只要法庭审判的结果是安良堂有罪,那么,亚当布雷森给自己的挖下的大坑最终埋葬的却一定是他亚当布雷森。
“对布雷森先生的言论,我不打算做任何评价,我只想说,要用事实说话,要用法律说话,所以,我再次建议金山法庭及金山警察局尽快开庭审理此案。”象党候选人以挑衅的目光死盯着亚当布雷森。
一个身经百战的曾经军人,亚当布雷森怎么会惧怕这种挑衅呢?
“虽然……”亚当布雷森开了口,却不着急表达观点,而是微笑着回敬了对手一眼,那眼神中充满了嘲讽和不屑。“虽然按照法律规定,金山警察局在尚未获得充分证据的时候不能着急开庭审理此案,并且应当赋予当事人足够的人权,但特殊情况需特殊处理,为了避免有人诬陷我采取什么拖延战术,我郑重表态,也希望金山法庭能够尽快开庭审理此案,早一天还安良堂一个清白,还十五万金山华人劳工一个清白。”
亚当布雷森说完,再冲着对手抛去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象党候选人不免再次怔住。
双方候选人都作出了要求尽快开庭审理的表态,也就是说,在此问题上,民意获得了统一。金山法庭及警察局也是无话可说,在这场辩论会结束后的当天便宣布,此案将于一周后举行公开审理。
这对亚当布雷森来说,时间刚刚好。
再过两天,押送鲍尔默父子的火车便将抵达金山的地界,而此时,罗猎将出马在火车抵达金山之前的一个小站上劫走鲍尔默父子,而随后,阿诺德署长便会向金山警察局报告接案发生,并有意将被劫走的犯罪嫌疑人透露出去。如此,将会给埃斯顿等人留下足足五天的忐忑焦虑的时间,如果他们扛不住的话,便一定会做出卷款潜逃的决定,若是那样的话,罗猎或许就不用说服鲍尔默父子,更不用在法庭上劫持重要人物。
押送鲍尔默父子的缉毒署探员和缉毒警察包下了三个连着的卧铺车厢。
两名探员看押着鲍尔默父子住在了中间一个车厢中,而另外八名警员则分别住在两侧的车厢中。
如此安排,似乎万无一失。
要防着的无非是鲍尔默父子的手下,但那些人,早已经习惯了缉毒署的这种虚张声势,在没有获得有力证据的情况下,缉毒署最多也就是浪费两杯咖啡,到了次日晚间,怎么将人家鲍尔默父子带走的就得怎么将人家给送回来。
就算那帮手下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想把鲍尔默父子劫持回来,那也得看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能追得上火车。
即便追上了,人手也不可能很多,而想突破他们这种可以相互支援照应的防卫,简直比登天还要难。
先爬上火车顶,再从车窗对车厢进行突破也只能是想想而已,因为,从纽约开往金山的火车,为了对付年初还很猖獗的火车劫匪,每一个车窗都加固了手指粗的铁栅栏,想从那儿钻进车厢,除非变成一只老鼠。
可是,这种万无一失,只能是针对那些个洋人帮派。
罗猎师承盗门奇才老鬼,虽然没学到老鬼的那些盗门技能,却也知晓了一些盗门手法。再说,安良堂中还曾经关了个吴厚顿。
论本事,吴厚顿当然比不过老鬼,但是,吴厚顿好歹也算是盗门中的一号人物,不然的话,也假扮不了所谓的南无影。吴厚顿做出来的人皮面具算是一绝,而吴厚顿调制出来的迷香也绝对算得上是极品。
库柏带着士兵赶去唐人街的那天清晨,曹滨遣散了所有的弟兄,却并没有释放了吴厚顿,而是将他换了个地方继续关着,那地方便是大师兄赵大新所住的院子。罗猎很容易就找到了吴厚顿,并让他为自己调制出来了足够用的迷香以及解药。
有了迷香和解药,后面的事情也就好办多了。
押送鲍尔默父子的那列火车乃是早晨出发,凌晨抵达,罗猎召集了几个信得过的堂口弟兄,提前等在了至金山的火车线路上的倒数第四个站点上,火车在路经那个车站的时候刚好是夜深人静之时,可以保证上车就动手,动手之后用不着呆多久便可下车,轻轻松松且能节省大把的时间。
这天夜里,罗猎带着几名堂口弟兄上了车之后,一人一个吹管,三名堂口弟兄一起动手动口,将迷香沿着车厢的门缝中吹了进去。估摸着差不多了,另一名堂口弟兄亮出了绝活,拿出了一把只有列车长才配拥有的可以打开软卧车厢厢门的特制钥匙出来,轻轻松松便打开了那三个卧铺车厢的厢门。
罗猎,包括那几名堂口弟兄,虽然不认识鲍尔默父子,但绝对可以将他们爷俩和缉毒署探员或是警员区分开来。于是,将解药在那爷俩的鼻子下放了片刻,那爷俩也就幽幽的转醒过来。
“嘘——”罗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并悄声道:“我是受人之托前来搭救,不要出声,等火车到了前面一站,随我下车就是了。”
罗猎说话间,一名弟兄上前,以两根钢丝为鲍尔默父子打开了锁在床铺铁架上的手铐。
鲍尔默父子在火车呆了五天四夜还多了一个晚上,早已经被各种担忧焦虑孤独无助折磨地失去了理智,再被迷香熏过,那脑子更是糊涂,居然连罗猎是受谁之托都忘记了问,便点头答应了罗猎。
车到了下一站,罗猎一行人从容下车。
车站外,另有两名弟兄开着两辆车候在了路边。
上车的时候,鲍尔默父子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那罗猎居然要求他们父子分开乘坐那两辆汽车。不过,再想提出质疑却已然来不及,那几名堂口弟兄已经拔出了枪来,二对一,将鲍尔默父子分别带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