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柏带着士兵赶去唐人街的那天清晨,曹滨遣散了所有的弟兄,却并没有释放了吴厚顿,而是将他换了个地方继续关着,那地方便是大师兄赵大新所住的院子。罗猎很容易就找到了吴厚顿,并让他为自己调制出来了足够用的迷香以及解药。
有了迷香和解药,后面的事情也就好办多了。
押送鲍尔默父子的那列火车乃是早晨出发,凌晨抵达,罗猎召集了几个信得过的堂口弟兄,提前等在了至金山的火车线路上的倒数第四个站点上,火车在路经那个车站的时候刚好是夜深人静之时,可以保证上车就动手,动手之后用不着呆多久便可下车,轻轻松松且能节省大把的时间。
这天夜里,罗猎带着几名堂口弟兄上了车之后,一人一个吹管,三名堂口弟兄一起动手动口,将迷香沿着车厢的门缝中吹了进去。估摸着差不多了,另一名堂口弟兄亮出了绝活,拿出了一把只有列车长才配拥有的可以打开软卧车厢厢门的特制钥匙出来,轻轻松松便打开了那三个卧铺车厢的厢门。
罗猎,包括那几名堂口弟兄,虽然不认识鲍尔默父子,但绝对可以将他们爷俩和缉毒署探员或是警员区分开来。于是,将解药在那爷俩的鼻子下放了片刻,那爷俩也就幽幽的转醒过来。
“嘘——”罗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并悄声道:“我是受人之托前来搭救,不要出声,等火车到了前面一站,随我下车就是了。”
罗猎说话间,一名弟兄上前,以两根钢丝为鲍尔默父子打开了锁在床铺铁架上的手铐。
鲍尔默父子在火车呆了五天四夜还多了一个晚上,早已经被各种担忧焦虑孤独无助折磨地失去了理智,再被迷香熏过,那脑子更是糊涂,居然连罗猎是受谁之托都忘记了问,便点头答应了罗猎。
车到了下一站,罗猎一行人从容下车。
车站外,另有两名弟兄开着两辆车候在了路边。
上车的时候,鲍尔默父子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那罗猎居然要求他们父子分开乘坐那两辆汽车。不过,再想提出质疑却已然来不及,那几名堂口弟兄已经拔出了枪来,二对一,将鲍尔默父子分别带上了车。
“你叫鲍尔默,对吗?”罗猎坐上了第一辆车,车的后排座上,两名堂口弟兄一左一右拿着手枪夹持着老鲍尔默。“我叫罗猎,你可以叫我诺力,曾经是金山安良堂的兄弟。”
根本不用罗猎做介绍,鲍尔默已然知晓这帮华人必是金山安良堂曹滨董彪的手下。“汤姆和杰克还好吧?”鲍尔默故作镇定道:“我与他们神交已久了,没想到,他们会以这种方式同我见面。”
罗猎坐在副驾位置上,头也不回地应道:“他们很不好,杰克受了枪伤,现在要躲着养伤,而汤姆做为安良堂的堂主,被你的朋友强加了一个策划制造暴乱的罪名给关押了起来,用不了多少天就会被送上法庭,然后被判处绞刑。鲍尔默,恭喜你啊,你成功地为比尔莱恩先生报了仇,从此便可以冠冕堂皇地接手他以前的部下了。”
此话一出,鲍尔默登时知晓,坐在身前副驾位置上的罗猎肯定不是来解救自己的,而是为汤姆杰克报仇来了。“诺力,你听我说,我和斯坦德他们只是交易了那两百吨鸦片,其他的事情,我并不知情。”
罗猎冷笑道:“是吗?这么说是我错怪你喽!鲍尔默,你好歹也算是江湖上的一号人物,怎么能这般厚颜无耻呢?若不是你出钱,那埃斯顿及库柏能像疯狗一般死咬着汤姆杰克不松口吗?你啊,真不如你的儿子明事理,好了,我不跟你多说了,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吧,何去何从,由你自己决定。”
罗猎果然不再说话。
汽车穿行于夜幕之中,凭借着感觉,鲍尔默判定出其方向并不是驶向了金山,而是正逐渐远离金山。刚才在说话中,鲍尔默感觉到了罗猎的那冰冷的口吻中饱含着的一股强烈的杀气,他知道,无论任何一个地方的安良堂分堂口,都是一个敢说敢做的主,对这些个华人来说,杀个人并不比杀条狗有多复杂,这些个分堂口中,又以金山的堂口为甚。
鲍尔默不认识罗猎,甚至都没听说过金山安良堂中还有这么一号人物,这也难怪,他对金山安良堂的了解只是来源于近十年江湖上对金山安良堂的那些个传说,而罗猎在这一年中做下的事情,还没来得及被江湖人士所传送。不过,鲍尔默完全能够从那些个堂口弟兄对罗猎的态度上感知到罗猎在堂口中的地位,估计,在金山安良堂中,除了汤姆杰克之外,可能便是这位名叫诺力的年轻人了。
瞒是瞒不过的了,骗可能更是行不通,逃……鲍尔默用两侧余光分别看了下身体两侧的堂口弟兄,心中哇凉一片,要是硬生跳车的话,肯定会被人家手中的那两把手枪给打成一个马蜂窝。要想活下来,唯一的希望便是那诺力有求于自己。
在这件事上,鲍尔默第一次产生了后悔的情绪。
当正前方出现了那么一小块鱼肚白的时候,两辆车一前一后驶离了公路,颠簸前行了大约半个多小时,车子停在了一座山包的脚下,旁边则是一处密林,密林的边缘,搭了三间简易草庐,草庐之后,则挖了两个大坑。
“下车吧,鲍尔默先生,你到家了!”罗猎率先下车,依靠在车头处,冷冷地看着鲍尔默。
此时,天边的晨曦已然生出,光线虽然朦胧,但却可以看清楚不远处的人的表情,鲍尔默看到了罗猎脸上的冰冷,再看了眼那草庐后面的两个大坑,心里陡然生出了无比的恐惧。他还算不上是一个真正的江湖人,在跟比尔莱恩合伙做鸦片生意的这十几二十年间,比尔莱恩就像是一棵坚不可摧的大树一般将他罩在树下,没遭受过雨淋,也没被经受过暴晒,就算偶然感受到一缕风吹,那风也被比尔莱恩遮挡了多半,吹在了他的身上,甚至连发型都不会被吹乱。
比尔莱恩活着的时候,鲍尔默毫无野心,那时候,他知道自己的斤两跟比尔莱恩相差甚远,因而,他心甘情愿地待在比尔莱恩身边担当着一名智囊军师的角色。但当比尔莱恩轰然倒下之时,鲍尔默突然发现,那些个曾经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比尔莱恩的部下,跟自己相比,简直是比猪还蠢。因此,鲍尔默在不知觉间膨胀了起来,生出了原本不该属于他的野心。
事实证明,比尔莱恩的那些个部下确实比猪还蠢,但是,自己却成了那一头猪。
“诺力,我知道我做错了,难道,我们之间就不能谈谈么?”因看到了死亡而产生了恐惧心理的鲍尔默强作镇定,让自己看上去有些江湖成名人物的那么点意思,但是,他的声音却出卖了他,任何人都能听得出,鲍尔默的声音是颤抖的。“我可以立刻通知斯坦德,取消第二笔交易,他们拿不到钱,自然会放过汤姆和杰克。”
罗猎冷冷地盯着鲍尔默,嘴角处扬起了一抹不屑,道:“你以为,你还能掌控局面吗?斯坦德,埃斯顿,库柏,他们三人还有机会收手吗?汤姆会因为你取消交易就能被释放吗?扣在杰克头上的制造暴乱的罪名能够洗脱么?”,!
上了火车的时候,鲍尔默父子的心中才有了那么一丝丝的不安。
按照美利坚合众国的法律,警察局也好,联邦缉毒署也罢,有权力要求任何一个公民配合他们的调查,但是,若不能拿出有力的证据,那么,他们扣押该公民的时间就绝不允许超过二十四个小时。
上了火车,同样相当于扣押。
随着时间的推移,鲍尔默父子的焦虑心情越发明显,扣押时间估摸着早已经超过了二十四小时,但缉毒署的探员却丝毫没显露出要放人的迹象。
难道……
火车上的鲍尔默父子不管如何焦虑,却只能保持沉默,旅途尚不知合适结束,他们只能在寂寞中强忍着这份焦虑。但在金山,象驴两党的竞选之战却进入到了刺刀见红的阶段。
亚当布雷森利用各种资源各种机会向金山警察局和金山法院施加压力,要求法院在警察局尚未取得充分证据之前不得举行庭审,并且要依照法律在无法对曹滨定罪之前,必须给予曹滨足够的公民权利,比如,保释权力。
这等狼子野心定然瞒不过象党候选人,他用脚趾盖子都能想明白,这无非就是亚当布雷森使出来的拖延战术,这个案件已经被报媒传播了开去,亚当布雷森的那番演讲表态也被全州境内的弱势族群及有色人种所推崇,其支持率更是以一种呲呲叫的势态向上蹿升,眼看着就要将败势挽回,那象党候选人又怎么能保持了平和的心态呢?
必须粉碎亚当布雷森的阴谋,决不能让他得逞把案件的开庭拖到了投票日之后!
于是,象党候选人针锋相对,也利用一切资源一切机会,向金山法院及警察局施加压力,要求他们尽快开庭审理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