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火堆已然不够,人们自发的在别处又燃起了数十个火堆出来,初起的时候,搬运出来的每一个木箱还要开箱验货,但随着百分之百的验证率,人们对巷道中存放的那些个木箱中存藏的是鸦片的事实深信不疑,干脆放弃了验货,但凡搬运出来的木箱,则直接投掷到火堆之中。
仅仅四十分钟的时间,便有上千只木箱从巷道中搬运了出来并投到了火堆当中,而人们的情绪不见有丝毫低落,排队准备进入巷道搬运鸦片的队伍是越来越长,而且,还有许多人在搬运出了一件木箱后还觉得不够,转身便去了队尾继续排队。
几乎插不上手的董彪顾不上在这巷道中守了一天一夜的辛苦,摇头叹道:“滨哥就是滨哥,何止是一个老奸巨猾啊,简直就是诡计多端老谋深算啊!”
一旁的堂口弟兄应道:“彪哥,诡计多端老谋深算似乎比不上老奸巨猾,你用了个简直,好像有些不怎么恰当。”
董彪翻着白眼道:“就那个意思,你咬什么文嚼什么字?就显得你读过书有文化是不?”
另一个堂口弟兄笑道:“彪哥,诡计多端老谋深算这个词还好,不算是褒义,但也不算是贬义,可是,老奸巨猾这个词却是不折不扣的贬义词,而且还有些骂人的意思,用在滨哥身上不合适吧?”
方才被怼的那个堂口弟兄跟道:“就是,就是,彪哥要是不请客喝酒的话,可别怪兄弟们在滨哥面前打你的小报告哦!”
董彪呵呵笑道:“想喝彪哥请客的酒,那简单!打声招呼也就罢了,但要是拿滨哥的名头来讹诈你们彪哥,那你们可就是大错特错了。当着滨哥的面,你们彪哥也能说得出口老奸巨猾这四个字来,你们自个摸着良心说话,滨哥这一招,不光赚足了名声,还剩下了一大笔雇人的钱,这不是诡计么?这不是老奸巨猾么?”
董彪没怎么读过书,什么贬义褒义根本分不清,能拽出一串成语出来就已经实属不易了,便是当着曹滨的面说了不合适的成语,那曹滨也不会生气,最多就是给他一巴掌而已。但对其他弟兄来说,便不敢如此放肆,哪怕是背着曹滨,在言语中也不敢有丝毫的不敬,因而,董彪的话变成了绝唱,再也没有兄弟知道该如何接下去。
片刻冷场后,董彪嚷道:“走了,走了,留这儿也没啥用,还是回堂口吃点喝点洗个澡补个觉吧!”
身旁弟兄道:“不好吧,彪哥,万一再出个什么事,咱们又不在,滨哥身边人手不够啊!”
董彪手指四周密密麻麻的围观市民,叹道:“就这阵仗,能出什么事?就算有人想捣乱,这上万群众能饶得了他?放心吧,有这些个洋人群众的保护,滨哥出不了任何意外,再有,这场面没有个十几小时不会算完,咱们抓紧时间回去修整一番,也好回来替代滨哥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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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距离这块热闹之地约有十五六公里的一处兵营中,警察局副局长埃斯顿、联邦海军某军舰准将舰长斯坦德以及联邦陆军某团上校团长库柏凑到了军官俱乐部的一间包房中。这间包房甚是豪华,也甚是隐蔽,想从外面进入,至少要经过三道警卫岗卡,而守卫这三道关卡的人,全都是库柏上校最为信任的士兵。
包房的角落中还坐着一位身着黑色皮夹克的干练男子,对另外三人的谈话似乎是充耳不闻,只是自顾自拎着个酒瓶子不时地灌上一口两口。
那三人显然是就某个问题发生了争执,埃斯顿和斯坦德意见一致,而库柏则执有不同意见。“这件事不能再走下去了,必须及时收手,我们针对曹滨董彪已经连续失败了两次,再有第三次失败的话,恐怕我们几个都会暴露出来。”
埃斯顿冷笑道:“是的,现在收手,你当然不会暴露,可是我,却早已经暴露了。拉尔森虽然除掉了卡尔斯托克顿,但是,他早已经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了汤姆,现在收手,是不是为时已晚?”
斯坦德跟道:“如果迈阿密的查理和坦莉雅没有被人干掉的话,你说收手也就收手了,反正那两百吨的货物已经能够变成了现金,至于后面的那更大一批货,就当我们从来没有听说过。可是,查理死了,坦莉雅也死了,那批货没有了买主,我只能原封不动地将它运回来。库柏,你知道我是冒了多大的风险吗?现在要是收手的话,那我只能命令我的士兵将那批货全都倾倒在大海中。”
库柏分辨道:“我说的收手,指的是不再暗杀汤姆和杰克,拉尔森是我见到过的最为优秀的猎手,连他都表示没有把握能够顺利地干掉那二人,我不知道我们还能找到怎样的机会。至于那批货,斯坦德,假若你不便存储的话,可以交给我来处理。”
埃斯顿冷笑道:“你来处理?存放在你的军营中吗?那批货是能伪装成战备物资还是后勤物资?”
库柏道:“我当然不会存放在军营中,但我在军营外有很多关系,完全可以找得到合适的地方存下那批货。”
埃斯顿不屑道:“你知不知道,那安良堂的嗅觉相当敏锐,只要那批货运出了军港,便会立刻被汤姆觉察到,到时候,你我不单会完全暴露,就连那批货恐怕也保不住。”
斯坦德道:“货物存放在军港中一时半会倒是没多大关系,可是我今年的远程训练计划全都用完了,再想借用军舰运出金山恐怕就要等到两个月之后的明年。我不知道那批货能不能等到那个时候。”
埃斯顿补充道:“不干掉汤姆还有杰克,便永远不能考虑以陆路将那批货运出金山,而我们新联系的买家,还在着急等待之中,库柏,你说,怎么收手?”
库柏的决心终于有了些许松动,道:“我们在他俩的必经之路上截击他们,却连他们两个的皮毛都没能触碰得到,我们以为,他俩就没动身前往迈阿密,不过是在金山的某个地方躲藏了起来。”
库柏一声叹息后,接道:“可是,几天之后,那查理和坦莉雅,以及他所有的手下,却全都死了,谁干的?只能是汤姆和杰克二人啊!斯坦德,这消息是你的人从迈阿密带回来的,应该不会有错吧。”
斯坦德道:“当然是千真万确。”
库柏再道:“拉尔森的能力,我们是有目共睹,这些年来,他就从未有过失手,可是,那天在汤姆的山庄中,拉尔森却退下了,为什么?因为汤姆和杰克的联手绝非是拉尔森所能战胜!昨天一早,拉尔森再次觅得良机,可是,一对一面对那杰克,拉尔森仍旧无法确保能够杀得掉杰克。一个杰克尚且如此,而那汤姆又远比杰克厉害了许多,只是依靠拉尔森一人,怎么能够除得掉那二人?如果你们两位执意不肯收手的话,那么我建议,我们必须改变策略。”
那名身着黑色皮夹克的干练男子便是拉尔森,此刻,他仰起脖子将酒瓶中剩下的酒喝了个精光,然后站起身来到了那三人跟前,道:“他们两个在生生死死之间磨炼了二十余年,其中的默契程度远非你我所能想象,一旦动手,没有人能在他们的面前全身而退,更不用说能够战而胜之。没错,我喜欢钱,但我不会因为钱而搭上自己的性命。库柏,我的长官,如果你执意要我继续执行你的命令的话,我宁愿退伍回家。”拉尔森态度决绝,说完之后,顾不上自己的长官库柏上校如何反应,更是看都不看另外二人一眼,便径直向门外走去。
库柏在身后叫道:“拉尔森,你听我说……”
拉尔森站住了脚,却打断了库柏,背着身冷冷道:“谢谢你的酒,库柏,我在那鬼地方守了一天一夜,现在是该回去睡觉的时候了,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如果你对我不够信任的话,现在就可以拔出枪来,我保证,我绝对不会转过身来跟你做对。”
库柏深吸了口气,再重重吐出,沉声道:“拉尔森,我是你的长官,但我更是你的兄弟,我们共同接受过战争的洗礼,我们永远是可以相互信赖的战友。拉尔森,放轻松,回到你的寝室,踏踏实实睡上一觉。”
拉尔森没有接话,只是待库柏说完了,才迈开了腿,拉开了房门。
拉尔森离去之后,埃斯顿不屑道:“拉尔森如果有着一颗敢于牺牲的心,那么,即便那汤姆和杰克的联手是多么的天衣无缝,我想,他至少也能干掉其中一名。”
库柏嗤笑道:“我完全赞同你的说法,埃斯顿,事实上如果你也有一颗敢于牺牲的心,我想,你可以同时干掉汤姆和杰克二人。”
埃斯顿被呛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用不满的充满愤怒的眼神盯着库柏。
斯坦德连忙圆场道:“拉尔森说得对,我们都很喜欢钱,但要是没有了性命,即便赚到了再多的钱也是徒劳,我并不认为拉尔森有什么不对,他若是以自己的生命换来了我们赚钱的机会,我想,这赚到的钱,我也无脸享用。”
库柏阴冷的眼神中终于有了些许的暖意,道:“谢谢你的理解,斯坦德,如果需要我搭上自己兄弟的一条性命来赚取这笔钱财的话,我宁愿选择放弃。”
陡然之间,埃斯顿遭到了另外二人的孤立,使得他意识到了自己刚才说的话有多愚蠢,连忙收回了眼神中的不满以及愤怒,解释道:“库柏,请不要误会,我刚才只是做了一个假设,我知道这个假设极为不妥,现在我收回我刚才的话,并为此向你道歉。”
此三人的关系非常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