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我看,这并非什么误会,也不可能消除。”林睿正容道:“秀川统领一人统掌远东与王国。麾下骁勇之师近乎百万!他掌握如此恐怖的实力。老朽软弱的紫川家怎容得他下!”
林睿到底在想干什么?
白川心下疑感,反应却是很快:“长老,您可能不了解我家族的传统。远东军区历来是重兵强藩,手握重兵的远东统领,我家大人并非第一个。”
“不错。历史上确实有不少掌控重兵的远东统领。但他们跟秀川大人根本不可比!”
“以前的远东,军队的高级将领全由总长派遣,中级军官须经军务处任命,人事权全在帝都手上,军队对国家有着极强的向心力,军队中又有监察厅和军法处等情报机构。统领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监视报告;而在地方上,贵族势力极强盛,官员又全部是由统领处任命,并不属远东统领管辖。并且,他们还面临着魔族王国威胁,只能倚靠紫川家的支持才能支撑下去。
但七八零年的叛乱已经割裂了远东与家族的历史渊源。如今的远东军全由昔年的叛军组成。对帝都并无情感上的认同;各级军官都是由秀川大人一手任命,唯大人之命而从。就连军法处也是由秀川大人亲信把持,帝都已完全失去对军队的控制。在民间,贵族势力被叛乱一扫而空,民众只知效忠光明王,不知有帝都,不但如此,就连昔日大敌,魔族的兵马都成为了秀川大人麾下的勇士。
而对比之下,紫川家国力疲惫,民生凋零,国势已衰弱到最低点。白川阁下,我和你家大人是知交好友,也不怕直说了:权高国疑,致祸之道啊!”
“林长老,您的意思是?”
“呵呵,如何做,这要看你家大人自己决断了。不过,若是他下定决心有所举动。朋友们当然也不会袖手旁观,大伙都会帮他一臂之力的。”
“朋友们?”白川的瞳孔渐渐缩小:“除了长老您,我家大人还有什么朋友?”
“白川,你又在装糊涂了。西北的那位——呵呵,大家彼此心照吧!”
就在林睿接见白川会谈的那天,七八五年的十二月十五日,来自遥远东方的寒流终于抵达了帝都皇畿的达克城,寒冷的风呼呼地吹着军营上空的飞鹰旗,猎猎作响。
远征军主力归国快两个月了,不知为何,总长府一直没有下令解散远征军让各部队返回各自驻地。容纳了十多万军队后,达克城俨然变成了一座大军营。
这天,彤云密布的天际下,在达克通往帝都的大道上,蹄声轰隆。迎着那纷纷扬扬的雪花,一队骑兵正在快马疾驰。骑兵们腰挎马刀,背负刺枪,身形彪悍,他们宽大的黑色斗篷披风迎风在雪中上下翻飞,犹如一群不祥的黑色蝴蝶正在风雪中飞行。斗篷上边角上金色的飞鹰,显示他们是隶属家族最精锐的禁卫军部队。
带队的是一员瘦削的年青武将,剑眉星目,脸色苍白,嘴唇紧抿。他不戴斗篷,任由扑面的狂风吹乱他的发髻,冰凉的雪花落在他的脸上,寒风刮得他的面颊都发白变青了,他却恍无知觉,只顾拼命地抽马加鞭,因为风雪虽然寒冷,却扑不熄他心头激动的火焰。文心阁隼风手打。
“斯特林申请退役,紫川秀形同独立。老一代的三杰,即将退出紫川家的舞台。”
乌云重重的地平线上,逐渐浮现了黑色的城墙轮廓。望着那伟大的都市,青年将军心潮激动:“新的时代,已经到来了。只要能抓住这次机会。取代他们成为家族新一代的三杰,这并不非幻想!”
黄昏时分,雪停了,云层散开,骑兵队伍终于赶到了帝都城下。这么大队人马冲来,惊动了守城的卫戍部队。镇守城门的军官从哨卡里探头出来问:“你们是哪个部队的?带队的是哪位长官?”
那位脸色苍白的青年将领自矜地昂起了头,没有应答。一个骑兵响亮地答道:“我们是禁卫军不死营的。这位,是我们师团长大人!”
对这些守卫城门的卫戍军官来说,一位师团长,那是很高不可攀的人物了,何况还是家族威名显赫的皇牌部队禁卫军不死营的长官。卫戍军官不敢怠慢,连忙从哨卡里跑出来,向马上的青年将领立正敬礼:“向您致敬,大人!风雪很大,您一路辛苦了!”
青年将领也不下马,神情淡淡的抬手在额边轻轻一划,算是回了他的礼。
那卫戍军官更加的恭谨,鞠身说:“大人,很抱歉耽误您了。但按照军务处的命令,帝都不同寻常城市,兵马进出得奉命的。请问,您可有调令?”
青年将领皱眉,深深地望了那卫戍军官一眼,锐利的目光有如实质,吓得对方嗦嗦颤抖。然后,他仿佛很不情愿地伸手进了口袋,摸出一张被汗水浸得发黑的纸片,居高临下地递了过去:“看吧。”他的声音里有着浓重的鼻音。
卫戍军官恭敬地双手接过,慢慢展开,一字一字地轻声读着:
“嘉奖晋升令:
不死营师团长林迪红衣旗本在远征战事中坚定勇敢,屡立战功,其出色表现为我鹰旗增添光辉。为此,家族特令予以嘉奖,晋升副统领。
命林迪接令后即日率本部立功将士一同赶赴帝都述职受奖!
软此!
总长:紫川参星
七八五年十二月十四日”
读完后,卫戍军官的态度更加恭谨,连忙将嘉奖令递还,脸上浮现出讨好的笑:“原来是林迪将军。真是天大的喜事,下官给您道贺了,恭喜大人高升了…”
“开门放吊桥!”
“啊,对不起,耽误大人您了!下官这就办…快给大人开门!动作快点,快!”
城门打开了,蹄声轰隆,骑兵们一阵风似的席卷而入。在他们头顶,初雪过后,红霞满天,映得天空血一般的通红。,!
上了茶水,二人对斟了一杯,白川这才出声:“长老大人百忙之中召见下官,下官深感荣幸。此次冒昧求见。实在是身负我家大人任务。不得不麻烦长老大人了。”
林睿笑容可掬:“远东凤凰大名鼎鼎,我身在河丘也是久闻了。我跟秀川大人是很好的朋友,您是他最信任的部下。您亲自到河丘来,我也不知道秀川大人交托你什么任务,但在河丘这里,只要我能帮上点忙的,你尽管吩咐就是了。”
“长老大人,您说吩咐二宇,真是折杀下官了!”与林睿轻松的态度形成了鲜明对比。白川在椅子上坐得身形端正,腰杆笔挺,她沉声说:“一般事务我们也不敢劳烦您的。只是此次任务实在过于重大,若无您支持。我们恐怕力不从心。”
“哦?不知是什么大事呢?”
白川把紫川秀交托的任务介绍了一番,林睿听得很认真,他专注地望着白川,目光深邃,神色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