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笨吧。
太笨了,就想不到,陌生学长不一定是要帮他,也有可能是把他带去自己的公寓换种方式欺负。结果就因为这么笨,让表面温柔实则凉薄的学长无计可施,只能把他先好好保护起来。
异种将花汁在律若的脸颊上涂抹开,
律若始终微微抬着脸,睫毛纤长。他生得很冷淡,但穿着学院风的羊毛衬衫,却有种天才又孤僻的学弟,学长怎么说就怎么做的感觉。
于是异种又将花汁一点一点擦掉。
太笨了。
欺负起来也没什么成就感。
样本大概也是因为这样,才屡屡放过这个食物吧。
一次次又一次轻轻量他的手腕,却又一次次轻轻松开——太笨了,被关起来,估计也只会老老实实待着。那关不关起来,也没什么区别了。就这么放任着放任着……最后放任成了习惯,让这么个笨蛋,在自己的世界里扎了根,发了芽,长成了开在骨血里一扯就疼的绝望爱情花。
异种擦干净律若脸颊沾到的月季花汁,摸了摸他的头发,问:
“怎么想到这么感谢我的?”
——异种指的是律若会弯腰吻它的眼睛。
在失控般的贪婪和恶念压制下去后,属于异种的冷血和敏锐,立刻让它意识到其中奇怪的地方。这种感谢的方法,一点都不律若。律若这种笨蛋,不让他查数据库的情况下,他能想出送研究成果就顶天了。
会这么做肯定是模仿谁的行为。
“跟谁学的?”异种状似亲昵,实则危险地以鼻尖轻抵律若的发丝。
律若望了它一眼,似乎有些困惑。
“学长。”律若回答。
异种的手指一停。
——的确是跟“学长”学的。
以前律若和样本在鸢尾阳台一起渡过下午的看书时间,随年岁增长,样本对他的逗弄也与日俱增。有时候,律若在桌子对面好端端地写论文,样本就要轻轻叩叩桌面,请他帮自己拿本参考书过来。
其实样本压根就不需要那本参考书。
他就是想逗逗小学弟罢了。
但律学弟完全没发现“学长”的逗弄,每次都会起身真的去帮他拿书。
等穿着学院外套的学弟拿着书回来,放下要走,样本却抓住他的手腕,将人带进怀里,在月季花丛下难抑情意地吻上他的眼睫。等学弟困惑地问他是在做什么时,他以指腹碾了碾情感淡薄的学弟唇角,晦暗片刻,浅笑说,是感谢学弟帮忙。
异种不说话。
似乎以为“学长”不高兴,律若认真补充:“法律配偶不是别人。联盟婚姻法规定,配偶关系续存期间,双方拥有对彼此超越普通人的亲密关系。”
所以照搬学长的感谢方法不算违规。
异种静静听着律若一字不漏背出当初签下姓名的婚姻契约。
它唇边的笑意忽然淡了。
一瞬间,它感觉到了,自始至终,律若望着的,都不是它,而是透过它在望“样本”。
阴郁与暴戾几乎要摧毁一切。
给律若披上外套,领他回家的是样本,不是它。拉着律若的手,将他拽入月季花荫的,是样本,不是它。最后,握着律若的手指,牵着他写下“一见钟情的钟,常青如柏的柏”的,也是样本,不是它。
不是它。
它只是个可怖的、丑陋的、见不得光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