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次问落嘉:“真的不要我陪你进手术室吗?”
许落嘉摇摇头,在纸上写着:我上次也是一个人进去的。
他并不愿意再与傅司年相欠,还有,傅司年以家属的身份站在手术里实在是太奇怪了。
傅司年叹了一口气,眉宇间始终萦绕着不安,他动了一下肩膀,最后同意了:“好吧。你睡觉吧,我一直在这里。”
然后起身,帮落嘉把病床放倒,抽出他多余的枕头放到病床下的机关里。
许落嘉其实想问:他为什么会对医院声带息肉术前术后的流程和机关这么熟悉。
然而片刻过后,他敛下心神,想到爷爷,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爷爷生病很久了,傅司年在医院照顾,也许医院这一套都大同小异的吧。
于是就没问出口,躺下,双手盖在腹上,闭上眼睛睡觉。
傅司年始终没走,坐在病房边的沙发上,一直陪着许落嘉,拿着平板处理工作,偶尔抬头看一眼睡觉的许落嘉。
房间里十分安静,一时间只有时针转动的声音。
下午三点钟左右,最后一次进行术前谈话,然后落嘉被接去手术等候区,再然后是进手术室,上吊瓶开始打麻醉。
落嘉凝视着透明的药液顺着软管,慢慢地渗进身体里面。
他的意识越来越昏沉,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幻觉,他最后好像看见了傅司年,以及手术台顶部那盏白色的,耀眼的灯光。
最后,他的世界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了。
医生的手法干净利落,其实手术只进行了半个小时左右,落嘉就完成了手术,被推倒麻醉室,醒麻醉。
傅司年的嘴唇一直抿得很紧,眼神中好像带着紧张和无措,轻轻用手指戳戳落嘉的手背,他没反应。
再戳戳,还是没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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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司年半蹲在病床边,脑袋枕在落嘉的手边,静静地呼吸,静静地等候落嘉的麻醉过去。像那个在火车站等主人回家的狗。
不知道过了多久,落嘉的手指尖像触电一般瑟缩了一下,傅司年蹭地一下抬起脑袋,紧张地看着他。
“醒了…?”傅司年小声问。
落嘉艰难地喘了一口气,睁开眼睛,想抬起手摸摸喉咙,却发现自己办不到。
傅司年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说:“没事的,没事的,手术做得很顺利,只要术后好好照顾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片刻后,又小声地说话,语气里带着一点罕见的撒娇:“你吓死我了。”
许落嘉其实还迷迷糊糊的,傅司年说什么他其实也听不太见,只是胡乱地点点头,接着又闭上眼睛,睡过去。
再过了半个小时以后,落嘉被推回病房,他的麻醉也彻底醒过来了。
他这次可以抬手,摸摸自己的喉咙间,没摸到什么伤口,有点迷惑地皱皱眉。
傅司年说:“这是微创手术,没有伤口是正常的,你上一次的手术才是出现了一点问题。没事了,饿不饿。”
说着,傅司年从旁边拎出食盒,说:“我订了牛奶,面条,燕麦,粥,你想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就吃,不用怕浪费,剩下的我都会吃光。”
落嘉迷茫了一会,从旁边床头柜拿起便利本和笔,在上面一笔一划地写下:不用你,你走吧。
怎么刚醒麻醉就惦记着要让他走。
傅司微微怔愣,有点垂头丧气地看着他,说:“不走。我得照顾你。”
落嘉继续写:初姐会给我请护工,你是傅总,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