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里心中一动。看着跪在地上的宫女,渐渐气馁。
姝儿微笑道:“臣妾宫中正缺几个浇花种草的人,不如,就给臣妾几个吧。”
登里看着姝儿,笑道:“好,就依你,饶了她们。你挑几个,剩下的,就到总管那里另行分配吧。”
众宫女死里逃生,欢喜不尽,纷纷磕头谢恩。
登里道:“不用谢我,是姝夫人救了你们。”宫女感激涕零,齐道:“姝夫人救命之恩,永志不忘。”
姝儿微笑道:“好了,你们好好做事去吧。”
登里心烦意乱,挥挥手道:“赶紧退下吧。闹得本汗头疼。”
众宫人退下。
姝儿关切地问道:“可汗没事吧?”
登里恨恨地道:“若不是丁四,此时生死不明的,便是本汗。安雅这个毒妇,本汗平日待她不薄,她竟恩将仇报,本汗就不轻饶!”
忽然,屋里传来一阵惊呼,登里急忙进去问道:“丁四怎么样了?”
医官摇摇头,沮丧地道:“微臣无能。丁四他已经咽气了。”
登里后退一步,半晌说不出话来。
眼看着直挺挺的丁四被抬出去,登里伤心欲绝。
“丁四是为我而死,就以亲王礼葬之。”登里低低地命令。
“丁四,你不会枉死,本汗要为你报仇!”登里的嗓音有些嘶哑。
报仇?如何报?安雅已经死了。姝儿心里奇怪,却没有说话。
“来人,传我命令!”登里大声说:“帝德之女谋逆弑君,其罪当诛,畏罪自尽,罪及其族。将帝德全族一个不留,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登里双眼通红,有些疯狂地道:“满朝官员,谁要求情,与其同罪!”
姝儿不敢再言。
他的愤怒,已经无处安放。
帝王之怒,自古就伴随着血染尘埃。
帝德退居泉林,怎么也想不到,一夜之间,从皇亲国戚,变作阶下囚徒。
王庭侍卫,满城搜捕,将帝德全族几十口,五花大绑,押至刑场待命。
帝德望天长叹,耳边一片妇孺哀哭之声。
原指望,女儿入宫,能够荣耀家门,谁知教女不善,累及父兄,招致灭族之祸。
回想自己,戎马一生,出将入相,功勋卓著,想不到不能善终,落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帝德老泪横流,大呼:“我要见可汗!教女不善,是我咎由自取,可是幼童无辜,与儿孙何干?诸位大人行个方便,带我面见可汗,感激不尽。”
监刑官叹道:“老大人莫要为难下官。自从可汗旨意一出,满朝震惊,许多大臣,都是您的门生故旧,哪里不为大人求情。只是,可汗震怒,天威难犯,一概不准,有几位大人,还因此受了责罚。可汗有旨,谁要求情,一律同罪。大家只有爱莫能助了。”
帝德哭道:“登里刚愎自用,残暴无义,我回纥国之大不幸!”
监刑官不忍再睹,掩面而退。
随着刽子手手起刀落,一颗颗人头滚落在地,至此,权震朝野十几年的旧相帝德,全族泯灭。以至于许多年后,回纥人都不愿送女进宫。
登里可汗本人,也因这次灭族行为,种下了恶果。帝德致仕多年,功高劳苦,落得如此凄惨下场,故旧甚众,不免寒心积怨,有兔死狐悲之感。回纥多年内讧,自此埋下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