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没干系!你特意送个奸生女来,不是上赶着找打吗!”牛氏吼了回来。
胡四财心烦意乱。
他今早回了趟西林村,去找里正开路引的。备下这东西,坏了事就可以躲出安阳县,沈老爷也就鞭长莫及了。
结果有人幸灾乐祸地跟他说,昨日有人来村中打探他家情形,还特意看了看牛氏卖出的小女孩物品。
沈家在查他们!胡四财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拿了路引就跑。
莫非真查出什么了?
那日,沈家说允许他们出府,原本胡四财还没想好要不要出去,结果就看到卢老苟在院门前扫地。
这老货一听说自己是沈老爷的新晋小舅子,谄媚得不得了,拉着他就去了一处隐蔽的瓦舍。
一大早客人不多,卢老苟招呼人陪他赌了个痛快,午间还硬拉着自己去后院歇息。
胡四财舍不得离开赌桌,开始时不乐意去。
进到后院才发现原来里头别有春色!他可眼馋这种地方很久了!只是以前手里那点钱,连赌都不够。
卢老苟叫了桌大鱼大肉,胡四财吃得满嘴流油,头回这么左拥右抱,好不快活。
酒酣耳热间,卢老苟说他有位大哥,在青州府城也开了间这样的瓦舍,想请胡四财帮忙撑个场子。
胡四财嘴里的酒都喷了出去。他就一个穷泼皮,连这安阳县都混不下去,都被赶着搬进了村里。
认亲这事眼瞅着又要黄,跑了胡二丫那个贱人,他以后吃饭可都成问题。
他哪敢去府城罩别人?
卢老苟赶忙解释,原来沈如松的岳父以前出任青州府允判,去年又升官进了京城。
胡四财羡慕得眼睛都红了,姓沈的这命可真好!当官的爹死了,可老丈人还连连高升。
那死丫头要真是他闺女该有多好!那自己这金大腿可不就牢牢抱住了么。哎,家门不幸啊!
卢老苟连连敬酒,奉承的话说了一车,身边的两个妖艳窑姐儿也撒娇弄痴的。
胡四财哪经历过这阵仗,脑子一热,就大包大揽地拍着胸脯应下了。
话一出口,他竟觉得这还真是条好路!沈府这事眼看就要完蛋,捞不到好处还惹一身腥,正好跑去府城避避风头。大不了在府城捞一笔再跑路呗。
万一沈家顾着脸面没张扬出去,那他这“小舅子”还可以长长久久的当下去嘛!
后面的事胡四财就记不太清楚了,自己好像签了张什么同意去的文书?反正他从瓦舍出来天都黑了,腰也酸腿也软的。
一脚高一脚低的往回走,胡四财觉得那地方简直是人间仙境一般,能赌有酒还有女人。想想今后他就要过上这样的日子了,胡四财恨不得赶紧筹够盘缠出发。
对了!不知,这地方收不收小丫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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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神仙般的日子就在眼前,万一现在被拆穿,卢老苟那边可就鸡飞蛋打了!可万一沈家这时还没拿到实证,他先跑不就露馅了吗?
胡四财思来想去,还是拿不定主意。
牛氏念叨了半晌,又颤抖着问,“当家的,我听说读书人都极要脸面的,我们揭破了人家的丑事,不会、不会被灭口吧!”
胡四财浑身一抖:“他们敢!还有没有王法了!”
可随即又想到,现如今自己全家都在沈府里,这大门一关,被一刀宰了,然后挖个大坑······
这种事自己在赌坊可听过太多了。
他老娘也说过,他那个没见过面的死鬼爹当初就是死的不明不白,官府压根懒得去查一个地痞的死活。
只要一没见尸体,二又无人报案,谁会管你?那一个大活人真就能这么悄无声息的没了,连点动静都不会闹出来。
越想越怕,胡四财觉得沈府这屋子阴森森的,立时就想逃出去。可入了夜,府门都关了。
一定要跑!
天明就问问卢老苟,他大哥的瓦舍开在府城什么地方,马上赶过去,能捞一笔是一笔!
“天一亮你就把东西收拾好,”胡四财下定决心,“我们赶紧走!”
“那死丫头咋办?不卖了?你不是说能值好几两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