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睛一看,竟然是沈睿的车驾。
如果沈睿是来找陆羡之的,应该会直接进去,停在这门口,估摸着是来等她的。
正想着,马车车窗便被推开,露出沈睿那张俊逸又面无表情的脸,在蟠螭灯的摇曳下,忽明忽暗。
宁予安凝了凝神,自觉爬上了马车。
马车内气氛有些压抑,随着车轮滚动,车衡和马轭间的銮铃也随之发出清脆动听的声音。
宁予安本来立于一旁,仔细回想着自己到底有没有被陆羡之套出话,见修茂对她使了个眼色,她便主动问,“殿下?”
沈睿抬眼直直注视着她,话语透着明显的不悦,“明日都要奉皇命前往常州了,还敢喝得烂醉如泥,你以为人人都像吾这般好脾气吗?”
此刻与沈睿自以为自己好脾气相比,宁予安重点捕捉到了“烂醉如泥”几个字。
分明是他用下三滥手段给她下药,到头来变成她不知礼数在大将军府醉酒赖着不走。宁予安现在无比确定,书中所谓厚颜无耻之徒,说得就是陆羡之这种人无疑。
见宁予安不答话,反而一副气鼓鼓的样子,沈睿更是生起了烦闷。
宁予安平日里在他面前,只会一味挂着看不出真假的笑容,今夜倒是还会摆脸色了……
不一会儿。
宁予安回过神,赧然一笑,“殿下是否还有何要事欲告知予安?”
沈睿睨她一眼,“你可知晓常州发生了什么事?”
头还有些晕,宁予安便扶着车壁席地坐于柔软的绒毯上,微微仰头看向丝绸坐榻上的沈睿,“常州那块地方,波谲云诡,各种势力盘根错节,我不知道具体,但也大概能猜得出几分。”
“殿下今日进宫觐见陛下,想必执金吾和荀陌公子他们也在场。虞侯私铸铜钱之举,贪图的不仅仅是财富,还有财富能带来的兵械、军队和人脉。而常州,似乎存在着那么一个藏匿于暗处可换取这三样东西的交易场所。”
“殿下,予安猜得可对?”
沈睿脸上闪过诧异,而后自嘲笑了笑,“原来你都知道。”
觑见他的神色变幻,宁予安眸光微澜,又温声道:“从前,殿下不是不愿去了解这些,只是碍于宫墙围困,认知有限。但现在不一样了,是不是?”
听懂了宁予安的意思,自嘲之色随即散去,沈睿目光染上柔色,“是。”
见此,宁予安不禁有些心疼自己,她可真是个好下属啊,在外边都被气炸了,回来还要心平气和安慰主子。
沈睿思虑片刻,又叮嘱道:“此去常州,切记不可擅作主张行事,特别是先前用在沈苑和荀陌身上的那些手段,不要再用。吾在此奉劝你一句,陆羡之可不一样,千万别把你那些小聪明用错地方了。”
宁予安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她现在一听到这个名字就头疼,她想避着陆羡之都来不及,脑袋被大门夹了才会去招惹这人。
除非,两人虽志不同但道路一致,那倒是可以跟在后边捡个漏。
沈睿盯着宁予安这稀奇古怪的神情,觉得匪夷所思,忍不住喊她,
“听见了吗?”
宁予安放下手,旋即恢复笑脸乖巧点头,“多谢殿下关怀,予安记住了。”
***
翌日。
宁予安抱着自己的小包袱赶到了城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