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亲自将手往她脑门上一探,半天才认清毫无动静的现实,心顿时凉了半截:“真是奇了怪了……”
扶锦懵懵懂懂地看着他,心底骤然掀起惊涛骇浪。
她居然没有元神?为何会没有元神?她那么刻苦修炼,幻化人形,按理说应当有元神镇身才对,难道是当时在狼族又中了溪山进的什么手脚而不自知?
扶锦屈膝折起,轻轻将下巴压在上面,莫名透着一股落魄的悲凉。
不过这股悲凉是长青自以为的,他秉着同是天涯沦落人的自觉,不客气地拍了几下扶锦的肩头,震得她好似要咳出一口陈年老血。
“没事,万一是我看错了。没准你的元神渡船比我的还要先到,如若不然,与我同乘一舟也是一样的,就是小蛇划船会有些慢,到时候你可不能嫌弃。”
长青使出的力道不小,扶锦半天才稳住身形,下意识扶住腕上的玉镯,其表面倏忽飘过一阵微光,她揉揉眼再看,满心狐疑自己是否眼睛出了问题。
“听见了吗?”发现她的心不在焉,长青故意声音一拔,自怨自艾道,“毕竟我是低层小妖因歪门歧路误更道成了蛇仙,元神无论如何也化不了人形。”
扶锦顺着他的话思考了几秒,惊得脊柱一僵,那种头皮发麻的感觉再次卷土重来,温温吞吞开了口:“那你元神只能是……蛇形?”
“聪明。”长青倒还有些不好意思,别扭地搓了搓手掌,“虽说耗时稍长,但等回到地窖便可以直接取走波若果,总不会耽误你的事。”
说起波若果,她又想起在地窖时没谈完的八卦,目不转睛盯着他看:“方才你说要攒给某一个人,那个人是谁?”
“秘密。”
“什么人还无法正大光明地说了。”扶锦揶揄道。
闻言,长青认真地面向她,逐字逐句表述自己对那人的真心:“不是我懦弱,我是怕伤到她。”
扶锦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为何会伤到她?”
“天帝对妖族深恶痛绝,放过我也只是因为我自幼游离妖族、不擅营私,还顺带恩赐一个散职。”屈腿撑着手臂久了只觉发麻,他顺势换过一边,抬眼望向碧蔚的远方,视野逐渐失焦,“可我所挚爱的仍旧是一只妖。”
“你怕自己护不住她。”扶锦一语中的,顺着他的目光抬头看向远方,地平线处似乎正缓缓驶来一叶扁舟,唯恐是他元神的渡船,她飞快移开视线,生怕一睹那滑腻腻的蛇身。
“是我负了她,为了更道成仙放弃感情,甚至连分开前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长青微微一扯嘴角,眉眼含笑却未达眼底,“这么多年我都在努力料养波若树,只希望有朝一日能收集足够多的波若果熔成丹,助她妖力大增,可以保护好自己。”
“她为何不能更道成仙?”
扶锦这话倒是逗乐了长青,他笑声压得极低,有点像刻意隐忍的咳嗽声,断断续续的:“这话说的九重天跟个菜园子似的,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她从小混迹在妖族,身上的妖气太重,天帝不会允许的存在。”
她确定长青是真的伤心,想着缓和缓和气氛,在袖中摸来摸去只找到一块玉姤做的桃花糕,大张旗鼓往他面前一放,又笑眯眯地让他靠近点。
“这可是我姻缘宫的镇宫之宝其一,尝尝?”扶锦拈着那块桃花糕在他眼前晃了晃,故作玄虚地朝他眨眨眼,“答应我个条件就给你吃。”
“什么条件?”
长青暂时从过去悲伤的悲痛中抽离出来一半,无意识跟着她的动作往前倾,措不及防迎上对方的一记脑瓜崩。
银铃般的少女笑声传入耳中,他才迷迷瞪瞪地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反应出一阵火辣辣的痛感。
他这是被耍了?
“好啦,给你吃。”许是怕玩笑过了会生气,扶锦没再继续逗他,适可而止地憋笑将那块桃花糕放在他手中,“快尝尝。”
话音刚落地,她感觉到身后似乎出现了一个身影,影子被阳光照射而遗留在地上,完完全全将她笼罩住。
熟悉的木兰香扑鼻而来。
“神君这是要喂谁吃桃花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