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相和顾修文自然也在。
殿试的时候顾相已经跟顾瑀碰过面了,只是当时找不到机会说话,顾相也不会拉低身价主动跟顾瑀说话。
父子相见不言,沉默持续到了现在。
顾相看到被左峰带在身侧介绍给官员认识的顾瑀,哪怕是涵养气度极好,此刻的脸色也前所未有的难看。
谁都知道顾瑀是他的儿子。
可是顾瑀却不愿开口叫一声爹。
他甚至连打招呼的意思都没有,全程将顾家父子忽略了个彻彻底底。
顾相目睹了殿试全程,自己还出了几个刁钻的题拷问,顾瑀答得无懈可击,满朝皆赞。
如今有一个人夸顾瑀年少有为,就有两个人在暗戳戳的打量顾相的脸色。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老狐狸年老瞎了眼,看走眼了。
他小瞧了顾瑀的本事,也彻底失去了这个本就不愿意与自己亲近的儿子。
这看起来不是多大的事儿,可谁能说得准,顾瑀的来日会什么样儿的呢?
大家族中最缺的就是出头的人才,哪怕是之前被人交口称赞的顾修文跟顾瑀相比,显然也是顾修文落了下乘。
与这么个深得圣宠,却又与自己离心的儿子成了对手,这样的滋味,那真是谁想想谁心痛。
察觉到顾相的情绪不佳,顾修文掐着掌心逼着自己挤出了无奈的笑,低声说:“父亲,不管怎么说,大哥如今都是新科状元了,日后定是要同朝为官的,就这么僵持下去不好看,要不我去那边瞧瞧?”
顾相眼中不悦更浓,冷冷地说:“瞧?”
“瞧什么?”
“去如了他的愿,好踩低了自己去给他做脸?”
“他以为自己有几分才华攀上了左家就可来日无忧了,可世上的事儿哪会如此轻巧?”
爬得越高,跌得越惨。
根基不稳的臣子就如水中浮萍,顾瑀凭什么认定自己能走远?
顾相阴沉着脸甩手而去,顾修文左右看看,苦笑着跟了上去。
左峰余光瞥见这边的动静,无声一嗤后轻轻地说:“虚伪。”
说完对着顾瑀举起手中酒杯,欣慰地说:“你能有此番成就,你母亲泉下有知定会欢喜。”
“等你跟锦丫头大婚的时候,带着她去给你母亲磕个头吧,她会高兴的。”
左家大小姐是顾相的原配夫人,死后被顾家人收敛,牌位也立在了顾家。
左峰这些年想了无数法子,想把牌位从顾家那个污浊不堪的地方请出来,可始终未能得行。
看出左峰的惆怅,顾瑀顿了顿说:“舅舅暂且宽心,等我和阿锦立了府,我会设法把母亲接回来供奉的。”
还有设计他母亲惨死的人,也会得到相应的报应的。
那一日不会太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