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既然是道歉,就需要更加痛苦的伤口才算有诚意。
在莫幸小时候,母亲常常会这样自残,并且每次脸上的表情都很幸福。
明明都痛得面无血色了,却还说这都是为了父亲,是在讨父亲喜欢,给父亲道歉。
母亲说,这是对父亲的爱,会让父亲更加在意她,更加爱她。
对此,莫幸总是无法理解,在母亲用同样的手法虐待他的时候,他经常痛得哭出声来。
然后便惹来母亲愤怒的斥责,更加痛苦的虐打。
那是莫幸幼时最恐惧的噩梦。
而现在,莫幸终于能够理解母亲了。
确实非常幸福。
足以将那些压在心底的恶心感觉完全消弭掉的幸福。
莫幸沉迷于这种温暖的幸福,专心折腾起自己的伤口。
表情专注得像是在做什么异常重要的大事,将之前的所有顾虑与恐惧全都抛之脑后了。
偶尔有路过打扫的下人瞥见了坐在堂屋里的莫幸
由于离得远,并没看清莫幸坐在桌子后究竟在做什么,但能看到莫幸那副执拗病态的神情。
令人头皮发麻。
顿时吓得脸色煞白,连忙收回了目光。
而莫幸则没有在意他人的目光,他忙着继续撕扯伤口。
最后又学着小时候母亲的样子用绷带小心包扎,准备等着过段时间给酒疏看。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跟酒疏见面了。
到时候他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即使需要娶妻生子,他也不会抛弃酒疏。
他不会像父亲抛弃母亲那样抛弃酒疏的,永远都不会。
酒疏坐在客栈的二楼,点了一杯凉茶慢悠悠喝着,直到看到了街边出现了熟悉的人影才停住动作,垂眸看了过去。
是惩戒对象。
莫幸最近总是很喜欢坐着轿子在城里乱逛,有时候还会突然叫停,停在路边看上一下午车水马龙。
城里关于土老财中邪的言论因此甚嚣尘上。
尤其是在一连看了好几天都一无所获之后,土老财脾气愈发暴躁,几乎是见到不顺眼的人就要骂上几句的地步。
闹得街坊四邻敢怒不敢言。
“老爷,您让我找的报纸,都找来了!”狗腿子小厮累的气喘吁吁,抱来了一大堆报纸。
土老财这两天就喜欢看这些报纸。
尤其是描写西洋新闻的,那些有关同性恋爱的尤其看重,每次都要让小厮多买几份,然后翻来覆去的看。
像是在从中找寻人生支柱一样,往日的厌恶全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令人无法理解的极端偏执。
甚至还会将其中有关同性结婚的新闻裁剪下来,贴在笔记本里,让人摸不着头脑。
不过看得开心了,偶尔会慷慨地给狗腿子小厮涨几文钱的工钱,让他多少有些慰藉,不枉费他白白跑腿。
就在狗腿子开始愁眉苦脸思考这段时间献得殷勤值不值当的时候,坐在轿子里翻看报纸的莫幸突然像是看到了什么,面色一变,急促地喊道:“快!快追上去!”
莫幸看到了酒疏的背影。
不会认错的。
绝对是酒疏。
那个一直在欲擒故纵的年轻人终于再次出现在了他面前。
轿子紧赶慢赶地跟着莫幸的命令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