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哪个强硬的亲戚没看见他们,没及时打招呼,他们也要去撺掇打人?如果不是,他们是不是欺软怕硬?
直把唐敬羞得满脸通红,眼下唐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盯着脚尖半天,还是跑了。
尘影也没不依不饶,带人继续往衙门的方向走。
千雪道:“小姐,我们之前给大人送的那块碑,现在已经立在柳下村门口了。大人很喜欢,说是可以整肃风气。”
尘影颔首。那不是别的碑,而是刻着宋丫丫等名字的碑。
柳下村的人,不是认为自己最孝顺守礼?她就借官府的手,把被柳下村害死的人名字刻在石碑上,他们有被扭曲的孝来吃人,可石碑上,记载的是累累鲜血。
千雪道:“我们这儿可从来没出过这种事呢!把罪行刻在石碑上,以后柳下村的人要是再骗不知情的媳妇去他们那儿,只要一看石碑,就能知道他们那儿的风气!”
“真好。”
尘影走在前面:“柳下村还会再闹出事来。”
千雪道:“啊?”
尘影平静地看向远方,柳下村习惯了窝里横,以前有媳妇给他们磋磨撒气,现在没有了,相当于一个人使唤惯了丫鬟,忽然缺失,一定会出问题。
尘影想的没错,在接下来的几年内,因为柳下村臭名昭著,无论是商贾还是其余村的人,都不愿和他们来往。
柳下村越来越贫穷,而且,没有女人愿意再嫁到柳下村来,柳下村原有的媳妇也一个个离开。连拐子也不敢往柳下村来,柳下村可有案底,被盯着呢。
这样的矛盾下,村里出了一场命案。一个男人喝醉酒后,大骂他的爹娘:“当初你们为什么要那么做?小花嫁给我,不是嫁给你们,你们总说小花不孝,没把你们当亲爹娘,现在把她逼走了,你们开心吧!”
老父老母老泪纵横:“我们是为了帮你管教她,女人不管教,就会出问题。她以为她好得不得了,心就会飘,就会看不上咱们家,女人要靠压。”
男人满身酒气:“现在她真看不上咱们家了,我再也娶不到媳妇了,我现在连一口热饭都吃不上,都怪你们……”
醉酒的人没有理智,这男人嘴里说着多爱小花,其实当初也没少打她。
他打人成习惯,爹娘也从不会说他错,都是让小花忍,他学不会反思自己,现在怒气上头,又被老父老母一激,雨点般的醉拳朝着老父老母面门上打,活活打死了人。
这就是柳下村的遗祸——一味苛责媳妇孝,纵容儿子不孝,儿子找不到吸血的人后,定然只有啃老,啃不到就变成灾难。
柳下村的事传出去后,少数人觉得怎么可能,再坏也不可能一个村都这样坏,但另外的人就告诉他们:风气的力量,是潜移默化。当大多数人都是那样后,另外的人为了合群,也会变成那样。
久而久之,就形成了柳下村所谓“传统”所谓“风俗规矩”,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他们成了正常人鄙弃之人,也不自知。或许他们知道,但长久而成的习惯,又怎会轻易改变?
末了,那人道:“夏虫不可语冰,碰见这样的人,早点离开才是正事,道不同不相为谋。”
这是后话,现在,尘影眼前正坐着出狱的唐言。
尘影拿出那张和离书,簪花小字写的是和离之语,文雅的修辞下通篇弃绝。
她今日穿了身浅雪色的衣裙,裙裾上绣着高山流水般的波纹,走动之间,如雪水流淌。半臂则是绯色,为她增添一抹艳色。
唐言形容狼狈,在牢里这些日子,他过得很不好。
他按住和离书:“商尘影!你居然是这样的毒妇!你要和离,你冲我来,你把我母亲害去做苦役,你当真枉为人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