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说了,”顾屿桐瞥了眼后视镜,不甚在意地打断它,“后头来人了。”
静谧的蓝、鼓噪的声浪和地平线微微那抹橘红色,元素杂糅却又组合得恰到好处。
今晚陈谨誉做东,在山顶设宴,这里是必经之路。
这顿饭请的大多是商会里的各总裁老董,今天聚在一起不仅仅是给安然回来的陈谨誉接风洗尘,更是为接下来由陈谨誉牵头的“乘风”这一头等项目做准备。
“乘风”项目是S市近年来面向国际的海运大工程,发起人是陈谨誉和作为副会长的秦飏。
这才是今晚的重头戏。
只是顾屿桐没想到重头戏开始前竟还要被某人倒胃口。
一辆黑色SUV步步紧追,翻过了一个山头后,终于紧随在了顾屿桐的后方。
“说曹操曹操到。”
不知道为什么,顾屿桐莫名感到火大。
盘山公路曲曲绕绕,黑色川崎H2和SUV并道而行,难分先后,暗自较量。
雨后的沥青路和林间的草木香为这场角逐增添了一丝别样的情韵,可两位竞争者却火药味十足,并没有轻易放过对方的意思。
SUV后座,车窗半降。
秦飏的视线朝外看去,一双墨黑的眼眸没有半点情绪:
“就是他?”
窗外,机车上的男人低俯着上半身。
飙升的车速下,黑色皮夹克在风里翻飞,猎猎作响,露出一截堪称艺术品的窄腰,薄肌线条流畅有力,任何一截曲线都称得上完美。
“阿飏,算了。我们今天也不是为了这个来的。”江闻夏坐在秦飏身侧,脖颈处的那道伤口还是很明显,他下意识摸了摸,笑着和秦飏说算了。
经过那晚的事情后,他已经被医院开除。
没有半点说情的余地,上午的通知,下午就已经离职了。
秦飏貌似没有作罢的打算:“就是他动手伤的你?”
江闻夏试着安抚他:“其实本来就是我们误诊,顾先生一时冲动也正常。不过当时我躲得及时,所以没有造成太深的伤口,阿飏你也就别计较了,别为了我和陈会长伤了和气。”
这道本应该是在那场人为策划的“抢劫”里留下来的伤疤,如今成了医患矛盾中,顾屿桐因冲动而动手造成的伤。
秦飏瞥了眼他脖子上的伤口,微眯着眼,像是在回忆——然而一无所获。
江闻夏在不动声色地试探秦飏对顾屿桐的态度,他继续道:“一个好好的人突然被诊断为躁郁症,换成谁心里都不好受。顾先生有气冲我撒也是应该的。”
秦飏把车窗完全放下来。
“还疼吗。”说是对江闻夏说的,视线却始终紧随机车上的那道黑色身影。
江闻夏扬起嘴角:“一点都不疼了,真的。”
秦飏撤回视线,对司机说:“跟上,别他。”
此时,SUV和机车即将并行到了一个右急弯,内侧是山崖,防护栏外是几百米的陡坡。
顾屿桐在内侧,车身向□□斜,开始压弯,车身几乎和沥青路成了一个45°的夹角,动作一气呵成,干脆利落。
SUV紧随其后,一边飚速一边靠近那辆川崎H2。
毫无疑问,这样的动作极其危险。
“疯子果然还是疯子。”顾屿桐也察觉到了来者不善,暗骂一声,右膝折起,护膝擦碰着粗粝的沥青路面,擦出一路刺目的火花。
行至急弯处,高速状态的机身微微有些不稳。
这样的速度,这样的路况,出现这个迹象很有可能是致命的。
秦飏心头一震,手猛地攀上车窗,下意识脱口而出:“等——!”
司机大哥很有分寸,并没有真的别那辆机车。
万幸的是,顾屿桐的技术还算不错,最后只是虚惊一场,和SUV齐齐驶出了急弯。
秦飏的脸上仍旧没有任何表情,心里却没来由地松了口气。这样的情绪让他感到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