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分钟后,顾屿桐打了辆车。
“师傅,医院。”
师傅扭头:“哪家医院?”
*
监禁室外的供暖很足,顾屿桐等着等着就不小心睡了过去,醒来时,身上多了条毯子。
刘右站在他身边:“顾先生,这么晚了还把您叫过来,真是抱歉。”
“他情况怎么样了?”
“比那晚刚送进来时的状态稳定了很多。”
顾屿桐瞥了眼手机的聊天界面,上面有一条三个半小时前他发出的消息:【纪总,邻居打电话给我说我家好像着火了,我得先回一趟家,真的非常非常抱歉。】
纪林回复他:【多晚我都等你。】
顾屿桐收起手机,准备起身:“既然他现在的情况好了点,那我先离开了。”
“顾先生,您怎么不亲自进去看看呢?”
顾屿桐顿了顿,走到探视窗前。暖气很足,呼出的白雾在窗上很快消散,能清晰地看见窗内的吊瓶、捆束带还有一些金属护具。
顾屿桐闷声道:“算了吧。”
刚想转身离开,监禁室内传来纪琛的声音:“进来。”
刘右安抚他:“纪总目前情况稳定,允许陪护。您可以进去。”
顾屿桐缓缓转动门把,犹豫片刻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纪琛看样子刚醒不久,小臂上有很多针孔,是注入抑制剂的痕迹。他朝顾屿桐的方向看了眼:“怎么这副模样,谁说你了?”
顾屿桐没有走近,站在床尾摇摇头。
“没人说你怎么不敢进来?”纪琛说,“你又不怕我。”
纪琛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低,比平时要温柔。
顾屿桐抬脚要走,却被纪琛叫住:“觉得自己做错事了?”
“在心虚。”纪琛让他过来,“为什么要心虚。”
“你不是很擅长卖乖,装可怜,博同情吗。怎么这回闯祸以后反而躲了起来。”
顾屿桐是个很难搞的人,他的花招太多,很多时候都不算是个真诚的人,所以要见招拆招、要学会洞察、拆解掉那些掩人耳目的假把式,才能透过一扇很小的窗户,看见里面藏着的一点点真心。
纪琛对此总是很苦恼。
对付这样的人,需要花费很多的耐心,偶尔也需要耍点心眼:“三天,我注射了六针抑制剂。每天都需要打葡萄糖,除此之外,还有五支镇定剂,三针……”
顾屿桐终于说话,走上前:“我看看。”
“没什么好看的。”纪琛靠在床头,等人走近后一把握住顾屿桐的手腕,强迫他低头看着自己,“现在是在担心我吗。”
顾屿桐垂着眼,睫毛的阴影落下来,有点要闪躲的意思。
纪琛催促他:“看着我,说话。”
毕竟顾屿桐在这之前就算是捅了天大的篓子也能叉着腰站你跟前耀武扬威的人。
这点异样确实值得好好拷问拷问。
顾屿桐挣也挣不开,躲又躲不掉,撩起眼皮匆匆看了眼他:“人道主义关怀罢了。”
纪琛偷换概念:“那之前给我、帮我也是人道主义关怀?”
顾屿桐的脑子转得很快:“那怎么了,我们又没上过床,你说的这些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纪琛捕捉到顾屿桐脸上的窘迫和急切,大发慈悲地放他一马,不再继续追问:“算了。”
顾屿桐刚松一口气,却听纪琛说:“扶我去厕所。”
顾屿桐觉得今天的脑子转不过来,有点迟钝,没有提出拒绝,傻愣愣地竟然真的一手拿起吊瓶,一手扶着纪琛到了厕所。
刚进厕所,就闻到了一股清爽强烈的柑橘香,后调发苦,苦橙的香气在鼻腔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