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在上,臣萧域明,有事上奏!”
又一道马鞭落下,烈马嘶鸣声在寂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一人一马,出现在眼前。
顾屿桐自城楼俯视而下,萧域明一身玄衣,勒停马匹,翻身下马。
身后还跟着一辆马车。
一同走下来的还有一位浑身是血的老者。
萧域明扶着老者上前,还没开口,老人家就“噗通”一声跪在城楼下,向顾屿桐请罪。
周围原本跪着的大臣连连让步,唯恐避之不及。
“罪臣无颜面对天子,苟活至今,只为一件事情。”
顾屿桐抬手:“老人家你先起来。”
那名老者摇摇头,又呛出一口血,接着说:
“罪臣本是萧誉将军的一员副将,五年前……新春前夕,原本在北疆作战指挥的老将军收到自都城快马加鞭呈来的一封密信。
将军在接到密信后,临时借调三千精兵,自北疆紧急返回都城,可没等踏进城门,就中了埋伏,三千精兵无一幸免,死于箭雨之下,最后甚至被诬陷成欺君谋反。
除夕之夜,萧老将军在狱中遭奸人设计陷害,手筋被挑,喂了哑药,连定罪书都没来得及看上一眼,就惨死狱中。
翌日,圣上降旨,萧府满门抄斩。”
顾屿桐听得心惊,原来早在五年前,李无涯的手段便已经阴毒至此。
这番话一说完,在场之人皆是瞠目结舌,纷纷交头接耳。
只听老人家强撑着一口气,字字泣血:
“当年那封密信来得突然,上头只有简简单单的四字‘城危,速回’,事出紧急却又疑窦丛生……
萧老将军行至中途,特令罪臣在内的三名副将半路折返,一是忧心北疆战事,二是隐隐觉得事情有蹊跷,遂将当时还在前线领兵的萧公子托付给罪臣三人。
都城事发后,我们三人本想将实情告知萧公子,却不料遭到了背后之人的追杀,没办法,我们只好暂时先躲起来。不曾想这一躲,就是整整五年。
一个月前,萧大人找到我们三人,本以为等了五年,终于等到沉冤昭雪的机会,谁知就在两天前,我们歇脚的旅店遭人纵火,那伙奸人挟持了我们,用以威胁萧大人。
是萧大人单枪匹马,深入虎穴,奋力相救,可最后却只救了臣一人出来。”
顾屿桐见他气息羸弱,无意再耽误时间,便引导道:“当年那封密信何在,递信之人是何人,你口中的背后之人又是谁?”
老人家身上估计全是伤,他扶着萧域明的手臂颤颤巍巍地站起,刚想开口,却被萧域明制止。
“张伯,我来。”
萧域明的气息沉稳,在夜里如同雷霆般有力:
“密信如今已经不在,但递信之人臣已查明,是前朝先皇身边的总管冯二,当年被人收买,替人办事,事成后担心被灭口,后隐居东水镇。”
李无涯高高在上地看着他们,抚掌嗤笑出声:“萧大人,您真是排了一出好戏。什么密信,什么灭口,那我请问,人何在,证据何在?”
萧域明置若罔闻,只紧紧盯着一旁的顾屿桐,把话说完:
“至于背后之人,正是当朝国师,李无涯。”
李无涯笑得更加嚣张,少了些平日里的内敛温和:“萧大人的意思是,我李某构陷前朝重臣,买凶杀人,事后灭口,对么?萧大人为了给你那逆臣父亲翻案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夜色里,萧域明眸中的墨色愈发冰寒,隐隐可见正欲冲决而出的暴虐因子。
是极其危险的预告。
似乎下一秒就能将此地夷为平地。
顾屿桐唤他:“萧域明。”
隔着一段不远的距离,他试着安抚他,拉回他的理智:“证据。”
萧域明,我们有证据的,不是吗。
萧域明被这一声传唤拉回了些神志,紧攥的拳稍稍松泛了些,抬眼看他。
清醒些后,他继续道:“陛下,冯二对其罪行供认不讳,臣已经将人移交大理寺。至于背后之人,臣请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