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摔,我可以把陛下扔下山。”
这条通往山顶的小径格外陡峭,一侧是山体,另一侧是悬崖。
顾屿桐磨磨蹭蹭半天,最后勾住他的脖子,胸膛也因此紧紧贴住他的后背,这样的姿势总是很令人心安的。
萧域明在前头忽地开口:“谷主不简单。”
“何以见得?”
“我死过一次,他知道。”
“朕也知道。”从下马开始,顾屿桐的身上就开始莫名发热,这样亲昵的姿势让他不自觉腾升出更多隐秘的欲望,“朕知道你死而复生,是被上天准许重活一次的人。”
这里没有外人,两人说话也赤诚而袒露。
“那你是谁呢。”
顾屿桐笑了笑:“我不告诉你。”
萧域明的胸膛震了震,顾屿桐知道,他也跟着自己在笑。萧域明想了半刻:“你不像是这里的人。”
顾屿桐的喉咙因为燥热而微微发哑:“那我是什么人,西洲人,北疆人?”
萧域明沉默一瞬,这代表他并不知道。过了会儿,他复而开口:“等事情都结束了,可以告诉我吗。”
顾屿桐自己都不知道事情结束后,他还能不能继续待在这里呢。
于是他用那副惯用的调笑的口吻,回答道:“如果到时候你没有把我从龙椅上拱下来,那我可以考虑告诉你,我是什么人,从何而来。”
很快,两人抵达谷主指定的这座山巅。
为了能尽快找到“无名”,他们分头行动。
顾屿桐负责在东侧的悬崖边找草药,半刻钟过去后,他靠着悬崖边的石头跌坐了下来。他从来不是气弱气虚之人,不至于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就直不起腰。
唯一的可能,就是——
“……靠,催情散。”
顾屿桐正背靠石头喘粗气,四周突然开始起雾,这让本就不开阔的视野更加受限。
浓雾在极短的时间内聚集,蔓延,很快,周围的能见度降至最低,三步之外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
顾屿桐暗骂一声,准备开口喊人时,一株色泽鲜艳的红色花骨朵闯进了他的视野。
那花,就在悬崖下方。
“萧域明——!!!”
花瓣极为纤长,露珠从花蕊里滚出,滴落悬崖,它的根并不算深,偶尔风一吹动,就摇摇欲坠地摆晃着,下一秒就要跌落悬崖似的。
“我找到了——”
浓雾里,没有任何人回应他。仿佛荒山野岭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花瓣摇晃中,那细长的根茎也跟着摆动。
顾屿桐几乎可以确认,如果再不采摘,它很快就会坠落悬崖,再也寻不到踪迹。
他咬牙站起身,催情散的毒性发作一次比一次刚猛,他的四肢都在发颤,胸口似乎团聚着一簇火,上不去下不来,烧得他意识不清。
悬崖边藤蔓横生,他挑了根结实的,缠住自己的腰身,随后毅然决然攀下悬崖。
那朵花美得出奇,静立在不远处。
顾屿桐小心翼翼地靠近,就在手指即将触碰到之际,缠在腰间的藤蔓猝然间发出断裂的声音,他猛地抬头看去,只见一截裂口顺着藤蔓边沿开始扩大。
裂纹越来越多,即将断裂的藤蔓发出“咔嚓”的骇人声响。
断裂前最后一瞬,头顶上方忽然出现一只大手,抓住了绑住顾屿桐的这根藤蔓。
萧域明的手背青筋暴起,藤蔓迅速在他的掌心摩擦出鲜血:“手……给我。”
顾屿桐示意他看向身侧的那朵花,气息喘喘:“是无名,你先……你先摘药。”
“手给我!”萧域明沉沉喝道。
顾屿桐一只手攥着藤蔓,另一只手去摘花,那花的处境并不比他好,细长而浅显的根很快就会断裂,到时候,它也会摔入谷底,彻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