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这里打比赛的都是些要钱不要命的,没什么规则,谁愿意上就报名,生死不论,输了被打死算自己的,赢了就拿赏金。要是哪个有钱的爷看高兴了,愿意在高处往下砸钱那算他有福气~”年年兴致勃勃地介绍着,“那时候,半空中都是白花花的票子,漂亮得很呢!”
顾屿桐被他拉到了一个视野开阔的观赛位置落座。
他看向中央的八角笼,那里很明显刚刚结束一场比赛,台子上满是血迹,不少钞票散落在上面,沾着腥气的红。
“又死了一个。”年年的语气见怪不怪,“没事,马上就换新人了。顾哥,我们再等等。”
飘飞的彩带、带血的钞票和主持人几欲破音的呐喊声,这个地方的一切都与外界格格不入,如果说那道金属门外的人性还裹着一层薄膜,那这里简直是人本性的赤裸裸展示。
没人关心生命。
顾屿桐只看到了淋漓的血和张扬的恶。
“怎么样,顾哥?”年年用手挡在眼睛,倚在顾屿桐肩头问道。
“……”
这一场比赛,以其中一人的脖子被绞断而宣告结束。
顾屿桐起身:“我去上个厕所。”
厕所的洗手池前,顾屿桐打湿了脸,垂着水的发丝被他捋到了脑后,可几捧清水洗完脸后还是没能平复他的恶心反胃。
尸体和血液他不是没有见过,那天在禁区,他就是从尸山血海爬出来的。
他不是人类,面对异类的尸体,当然不会有特殊的反应,就好比一个人在地上看见虫蚁的尸体,不会觉得这很残酷,不会和它们共情。
但现在,顾屿桐需要花点时间弄明白心里的这些情绪。
厕所最里头走出一个颤颤巍巍的醉鬼,他听见顾屿桐发出来的动静,笑道:“一看就是新来的,小弟弟,你毛儿都没长齐就来看这个,不会被吓得尿裤子吗?”
“砰——”
一个结实的拳头下一秒就印在了那个酒鬼脸上。
“小子,还挺有种。”男人喝得很醉,呵呵笑了两声,倒是没还手,“要我说啊,这种比赛可没什么看头,想不想看点更过瘾的?”
男人的酒槽鼻红而大,说出的话半真不假。
他撞上来想要勾搭顾屿桐,却被甩开,悻悻地笑道:“这里的拳击看的是人和人斗,但圈子里的人都知道,在东原,不仅能看到人和人斗,还能看到人和鬼斗。”
“什么意思。”
见顾屿桐来了兴致,男人终于捡回点自尊,压着声音故弄玄虚:“丧尸见过没?东原那群人就是把人和那种东西放一块,看它们互相扭打啃咬,那才过瘾呢!”
“东原?那不是一片废墟吗?”
“说你是个毛头小子还不服气呢,这很多事情呐,你拿眼睛看是看不明白的。”男人说完就摇摇晃晃地离开了厕所。
直到回到座位,顾屿桐都还在想着男人说的那些话。
东原、丧尸……还有那晚在垃圾场里看过的那辆奇怪的车。
系统接下来给自己安排的任务就是前往东原,直觉告诉他这里面的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
“顾哥,哥哥,你在想什么呢?”年年鼓起一张脸,“讨厌死了,每次和你说话都装听不见。”
“没什么,我就是发了会儿呆。”
年年很轻易地原谅了他,重新挽起顾屿桐的手:“我上回跟你说过的那个男人就要上场了。他外号‘钢狼’,单手就可以给对方爆头,实力恐怖且野蛮,他的出身很黑的,据说还是据点内部反对上将独。裁的暴动群体核心人物,这次是受邀特地来比赛的。”
“是吗。”顾与桐过滤着这句话里的有效信息,心不在焉地敷衍着他。
“这场比完,就轮到他啦。哥哥别急。”
“……嗯。”
眼看这场比赛结束,主持人上台宣布结果,正当他要宣读下一场的比赛选手名字时,忽然顿住,他捂着耳麦听了会儿,随后抱歉地对场下的观众说:
“诸位,钢狼今天无法到场。”
比赛照常进行,场下慕名而来的观众却爆发出一阵唏嘘,杂乱的抱怨声里,顾屿桐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祁凛……?”
“对啊,钢狼不是一直仇视指挥中心的祁凛吗?今天没来准是干大事去了。”
“那好歹是上将,哪里这么容易让他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