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戚沣族长失踪之后,族中颇多长老都对族长之位虎视眈眈,怎么如今不见那些长老?”
许今朝脸色缓缓显出一个笑意。
“是不是你……杀了他们,汲取了他们的精魄为己所用?”
那地牢中明显被吸干了的龙族族民,怕就是当年与她打擂台的那些长老。
“你杀了他们?那些长老乃是龙族建族起便跟随先祖而来,”戚沣听闻此言,满脸痛色愤怒,一双怨怒的目光直直射向黛蝉衣,“他们都是龙族的功臣和先辈,你安能……?!”
“功臣?我费尽心力维持龙族两百余年的和平,我难道不是功臣吗?”
黛蝉衣脸上的肌肉都在跳动,她咬着后槽牙死死瞪着戚沣。
“那你的和平到底是哪里来的?”许今朝看她如此理直气壮,不由也来了火,怒道,“你的和平是踩在一千余鲛人族的尸骨上来的!”
黛蝉衣眸光闪烁,无意识摩挲着无名指的指环,那指环竟是个狗尾草样式。
“你……见过花容了?”她的声音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许今朝漠然地望着时临和戚沣在大殿中央与龙族士兵缠斗的身影,轻笑一声,“是啊,她死了。”
黛蝉衣瞪大了眼,脸颊陡然出现一抹潮红,连带着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死了,死了好啊……哈哈哈,死了好!”她似乎是嘴角一瘪,却又硬生生扬起嘴角,连带着下颌线也扬起一个弧度。
她的脸彻底扭曲起来,甚至开始狞笑,“小丫头,话这么多不如去跟老天爷聊吧!”
随着她手一挥,一半的龙族士兵停下对时临和戚沣的攻击,转而如同狂暴一般,眼中红芒一闪,向她伸出利爪直直扑来。
那爪直直袭向她面门,许今朝被迫向右一个鹞子翻身躲开,却被身后猝不及防的劲风狠狠一抓抓的皮开肉绽,眨眼间鲜血淋漓,深可见骨。
那黑气沉沉地附着在伤口上,让许今朝内气上涌,脑袋剧痛,骤然喷出一口鲜血。
时临见状眉眼一沉,猛地浑身结起咒印,狠狠向那围住她的龙族士兵袭飞而去,冲击力将那些冒着黑气的大家伙直直击破大殿飞了出去。
她脑袋沉沉的,却也知不可恋战,于是便强撑着开口道:“黛族长……别急啊,说到你的痛处了?那行,不如我们来聊聊你这些年都干了些什么事吧。”
“你哄骗那些龙族女妖丈夫皆在外征战,把男妖全拿来喂了这些黑气组成你的大军,杀了多少人,无恶不作,败坏龙族的名声,还为了一己私欲屠尽鲛人族上下,杀了龙族长老,相比之下要和自己继子成婚这件事,倒是显得没那么变态!”
许今朝冷笑,“你干出这桩桩件件伤天害理的事,还有脸在那些女妖面前展示你的权威,彰显你的仁慈,你不觉得可笑吗?”
黛蝉衣眼睛一下就红了,她恶狠狠地捏紧了拳头,蔻丹狠狠扣入她的手心也丝毫不觉得痛。
“你懂什么!”
“小贱人,我先杀了你!”她拍案而起,直直飞入大殿中央,双手如鬼魅般向她面门袭来,带着一股熟悉的腐臭味和黑暗气息涌动的黑气。
“时临,击她指环!”许今朝低声喝道。
随后比黛蝉衣行动更快的蓝光如闪电般从她面前飞速闪过,带起一阵幽蓝的残影。
下一秒黛蝉衣的眼前赤红鲜血喷涌出来,她愣了一秒,瞪大了眼啊啊地尖叫起来。
时临竟是削掉了她半个手掌!
鲜血喷涌而出,黛蝉衣尖叫出声,颤抖着捂住自己的手,难以置信地看着整个大阵如摧枯拉朽般崩溃。
那些浑身黑气的龙族士兵皆如同提线木偶般失去控制,木木地停止攻击立在原地。
大殿里霎时安静的可怕。
戚沣脱身而出,赤红着眼冲上来掐着她的脖子怒道:“你为何要这么做?我父亲将你娶回来,从未有过怠慢,龙族也从未有过对不住你的地方,为什么?!”
黛蝉衣知道大势已去,脖子被他牢牢掐在手中,却仍是嘲讽地勾起嘴角,“从未有过怠慢?谁稀罕啊,通婚有人问过我的意见吗?我不愿意,我哭求,恳求,逃跑,甚至自尽,有人替我说过一句话吗?”
她歇斯底里,美貌的面孔扭曲如恶鬼,却好像是第一次这么畅快地说话一般。
“本就是我先遇到了你,你说过你觉得我很有魅力,很迷人,还送了我一根狗尾草做的戒指,可我去求你娶我,你为何不愿,只要你点头,我便不必被送上那老龙王的床!”她一双泪眼怨恨地盯着戚沣。
戚沣迷茫地张了张嘴,似是根本不知道这句话是从何而来。
她又尖锐地冷笑一声,“我忘了,戚沣大人乃是全妖族女妖的春闺梦里人呢,怎么记得对一个平凡的蛟族女妖说过什么撩拨之语呢?哈哈哈哈……”
“我嫁过来之后,想着能远远瞧着你,即便是如此一生也好,”黛蝉衣陷入了回忆,面露凄苦,“可是你偏偏又失踪了,走之前还让我守好龙族,一个毫无根基的前族长填房,该如何守?昔日眉眼慈祥的长老一个个都换了面孔,恨不得除我而后快,我咬着牙不敢退,只求他们再等等,再等等,可是一年、两年……你还是没回来,我没有办法啊。”
“后来……我就把他们全杀了,”她的语气轻飘飘的,血染红了她华贵的袍子,她慢条斯理地将其抹匀了,像是一团盛开的血花,“龙族群龙无首,我便代你行政,可渐渐的我发现,原来权柄在手是这么畅快的一件事,可以做到所有想做的事。”
“不必担忧谁会操纵我的命运,不必畏惧任何人的权势,我可以只做我自己,我可以靠我自己撑起整个龙族。”言至此处,她甚至脸上露出一抹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