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圭言没好气地摆摆手,“去吧去吧,你们回县衙吧,”她又不是看不出来,李林装晕,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
看着秦斯礼搀扶着李林走上马车的背影,徐圭言突然觉得奇怪,想到了前些日子里,李林鼻青脸肿的来,按照李林这么“审时度势”的性子,能下跪的时候绝不回嘴,他夫人应该不能下那么重的死手吧?
第一次她见到他被打后,不过也只是脸肿起来,但是那日模样着实惨了些。
“县令,清理刑场后,我和书吏去巡查,便不回县衙了。”
听到这话,徐圭言回头看向陆明川,“巡逻的事不急,先回县衙,我有事要说。”
果不其然,回到府衙,徐圭言说起了秋闱之事的准备,还有招待学政一事。但更重要的是,徐圭言说起凉州城内人口户籍登记的事。
“此次斩首后,弃婴者定然会少,这件事陆县尉你们巡查的时候多注意些。还有,前些日子,我看了凉州城内的人口户籍登记,感觉太杂了,重新统计一下百姓户籍,尤其是要注意孕妇的情况。”
要秋闱了,开始户籍登记?
徐圭言扫了一眼,笑了笑,“当然了,我明白,秋闱到了,重心理应放在科考上,可户籍登记此时此刻不做,弃婴之事就白费了,他们也白死了。”
“不过……为了不耽误秋闱,秦主簿,这件事就由你来负责,你人脉广,商队人也多,县衙分不出人手,还辛苦你……要和陆县尉的书吏打好配合,还有李县丞手下的胥吏,各家各户有多少田,多少地,都要清清楚楚地写下来,不要出了差错。”
秦斯礼笑着应下来,没有任何的不满。
秋闱一事说完后,几人分头行事,各忙各的事。
罢堂后,晚些时候,徐圭言回了百花园,走在墙边就闻到了院内的桂花香,拐了个弯,从边门入了院子,没走几步路,就看到坐在假山对面,步道边石凳上,正在下棋的秦斯礼。
“姑娘,秦主簿来了……”
徐圭言看过去,两人站在树丛后,弯弯曲曲的枝桠,她只看到了秦斯礼,没注意到彩云和浮玉。
徐圭言点点头,坐到了秦斯礼对面。
“秦主簿,何事?”
秦斯礼目光在棋盘上,头也没抬一下,听到这问话,眉头一挑,“徐县令,这是我家。”
徐圭言当然听不出秦斯礼是在赶人,账本的事在脑子里一闪而过。
随后,便大言不惭地说:“我住在这里,你来总是要和我打声招呼的……”说到这里,徐圭言身子往前凑了凑,小声说,“当然了,以主簿的身份,你自然是不能出入县令家的……”
“……但如果你和县令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我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秦斯礼掀起眼皮瞅了她一眼。
看他没反应,徐圭言便觉得无趣,直了直身子,“你是为了今日我将你调去登记户籍,不满意了?”
“你以为你把我调走,就没人给你添乱了?”
秦斯礼这才抬头看向徐圭言,“不过话又说回来,你我也算是有过婚约的人,不用这么防备着我。”
“不防备着你,你都找人打我一顿了……”说到这里,徐圭言看向远处的彩云和浮玉,“彩云,浮玉!”
两人走过来。
“彩云,闻着这桂花香,我倒想起来西市街那家的桂花酒酿,你们两个去给我买些回来吧,”说着,拿出些银两,塞到彩云手中。
接过银子的彩云看了一眼浮玉,徐圭言这是要将他们支走,便也没多言,浮玉跟在她身后走了出去。
等人走了,院子里清净下来,徐圭言才开始对着秦斯礼翻旧账,“我来凉州城,你哪一次不是死手?我有命活就已经是万幸了,秋闱是大事,稍有差池就是掉脑袋的命,我怎么敢把你放在我身边?”
秦斯礼冷笑,瞧瞧,上一次说他对她还有感情,不然不会给她留条命,这回又说他下死手,徐圭言就有这种把一件事翻着花说出不同模样的本事。
“你不信我,李林和陆明川就可靠?”
徐圭言摇头,拿起一颗棋子放在指尖把玩,“我谁都不信,但秦斯礼,你是死里逃生的人,再来一次,你知道怎么活……但他们不一样,出了事,我们都是要掉脑袋的。”
“掉脑袋?”秦斯礼笑了,“这么好的机会我怎么会放过?”
“对啊,所以我才……”话说到一半,徐圭言顿了顿,领悟了他的意思后,垂眸,语气幽幽,“你对我不仁,我自然也不会心慈手软的。”
“你什么时候心慈手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