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初众叛亲离的滋味,他现在也想让她尝尝看,只不过是换一种方式罢了,让她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孤、军、作、战。
这时,马车来到两人身后,冯知节收回目光,“好了,你回去吧。”
“恭送大将军。”
秦斯礼行礼,等马车离去,他才直起身子。
送走了冯知节,四人陆续回到朝堂。
稀奇的是,秦斯礼居然送了徐圭言一个扳指,看成色,十分不错,应该很贵。要是别人送的,徐圭言肯定不要,但秦斯礼那么有钱,不要白不要。
从早上到中午,一直躲着徐圭言的李林也不得不和她共处一室。
“弃婴者,一律问斩,斩首时辰,李县丞,一会儿你找个人算一下,尽快,不要等到秋闱后再斩,那就太晚了,牢房里住不下。”
李林听到后点头,一句反驳、打岔的话都没有。
“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秋闱了,朝廷学政会来,该有的礼节我们都不能少。”
说完这话,徐圭言看了一眼他们三个人,一个认真地看着她,一个低着头不说话,还有一个打哈欠的。
“我知道开会无聊,但是这会不得不开吧?”
不满的话刚说完,李林就接茬,一顿马屁输出,说得徐圭言自己听起来都不好意思。虽然平时是真的很讨厌这种拍马屁的人,但是谁不爱听好话啊?
徐圭言扫了一眼秦斯礼,这个家伙就没说过软话。
不过好在没什么想说的,县衙四人的小会很快就散了。
在徐圭言看卷宗的时候,一旁的秦斯礼突然问,“你怎么想到要管弃婴之事?”
徐圭言听到后愣了一下,抬头看向他,“我看到了婴儿塔。”
而且她还收养了个小孩,不过自己不会照顾,她把小孩放在医馆,每月缩衣节食省出孩子衣食住行的银钱。
秦斯礼正要打趣她,就听到徐圭言认真地说。
“除了被弃婴塔吓到,我还想到了你。”
徐圭言看着他说,“我记得小时候,你和你爹去了一趟波斯,在路途中见识了辽阔的草原和沙漠,领略了纵马奔腾的豪情壮志,回来后你就给皇帝写信,也不科考了,要带兵打仗。”
秦斯礼不由得笑了一下。
他还记得,他郑重地向爹说完这件事,他爹沉默许久后,抄起手边的书,气急败坏地一边打一边骂:“我一世英名,怎么就生出了你一个浪荡子,还这么狂!?”
这件事后,秦斯礼又萌生出了其他念头,要去写诗,前唐诗仙、诗圣,他也可以做一个游山玩水、放浪形骸的诗人。
他爹听到后,想都没想,抬手就是一巴掌。
后来,他有很多离谱的想法,只要不科考,他做什么都行。从小到大,他就不是一个安分的人,长安的人把他当作怪人,四书五经让他觉得厌倦;科举做官,秦家人几乎都在朝廷做官,少他一个不算少。
秦斯礼是离经叛道,但他不是傻子,是在秦家劫难中活下来的人精。
两人陷入了回忆,徐圭言想的是当初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满是心机。
而秦斯礼则是痛苦,他有仇无门可报,但一想到眼前人的落井下石,他便怒不可遏,所有应该不应该的情绪全部落在了徐圭言身上了。
徐圭言微微叹了一口气,这声叹息在秦斯礼听来十分刺耳。
如果是她呢?
秦斯礼低着头,手指用力地捏着毛笔。
如果是她,众叛亲离,她会跪着求人吗?她会来求他吗?
秦斯礼是真的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