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兰隼策马飞驰,长弓横在鞍侧,身后是狼狈撤退的北凉残军。
术赤紧随其后,浑身斑驳血迹,脸色铁青,面带不甘。
行至半途,乌兰隼忽然一勒缰绳,战马长嘶而停。反手一抽,弓身横扫,径直打向身后的术赤。
“砰!”术赤猝不及防,整个人从马上翻滚而下,重重摔在地上。
北凉将士见状,亦是勒住马,退了几步,掉头不去看二人。
乌兰隼策马调转方向,缓缓逼近,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地上的术赤。她抬脚踩上术赤肩头,微微用力,将他半边身子压入沙地。
声音如刀削过寒铁:“你找死吗?”
术赤抬头,脸色难看,嘴角溢出的鲜血染红了下颌。他又垂下眸,低声道:“不敢……师傅。”
乌兰隼冷笑一声,眸光森寒:“做都做了,有什么不敢的?”
术赤沉默不答。
乌兰隼卯足劲,抬脚猛地踹了过去:“下次再敢让我发现你泄露我的事,定让你明白什么叫生不如死!”
目光扫过术赤狼狈身影,她冷声补道:“自己的烂摊子,自己收拾!”
言毕,她拉紧缰绳,战马扬蹄而起,绿袍翻飞,逐渐隐没在风沙中。
术赤伏地良久,捂住被踹的地方,面色阴沉。血色渐渐从唇边渗开,他目送那抹绿影,勾唇自语,音色嘶哑却隐透一丝狠戾:“迟早有一天……”
自大梁军夺回漠北复地后,战局渐有转机。
敌军虽倚仗地势与游击战术牵制,却在大梁军步步紧逼的攻势下节节败退,渐有不支之势。
北凉无坚城重防,战法倚重机动灵活的部族骑兵。然而眼下正值草场枯黄,水草短缺,军马乏力,士气大不如前。
陆瑶趁势追击,攻势凌厉,一路截断北凉部族的迁徙路线,逼其疲于奔命。陈璋领兵驻守漠北,固守阵地,稳定战线,而兰珩舟则坐镇中军,制定调度之策,步步蚕食。
但敌方依旧能凭借对地形的熟悉,四处游击,且以分散部族为诱饵,拖延大梁军的行动速度。
尽管北凉已有疲态,但其韧性却让战局再次陷入僵持。
陆瑶主动向梁帝请命:“北凉虽困,却如豺狼,稍有喘息便能反扑。臣愿率兵深入,彻底击溃北凉,以绝后患,亦为萧将军与梁副将雪恨!”
梁帝沉思片刻,终允所请。
得旨后,陆瑶迅速整军调将,准备轻骑出发。
当夜,兰珩舟先来找了她。
两人已有半月未见。
陆瑶似清瘦了些,衬得那双眼睛分外有神。
明丽得有些晃眼。
兰珩舟鬼使神差地看了许久,直到陆瑶抬眸瞪他一眼,才回过神来。
抬手替她擦了擦脸颊,掩饰道:“去哪了,弄得一脸灰。”
陆瑶刚从战线上归来,满身风尘,得了梁帝的令后便一刻未歇,忙着整备行军事宜。她略有些不自在地后退半步,随手抹了抹脸:“王爷,有事?”
垂眸看了眼手,也没见有什么灰。
兰珩舟指腹藏在袖中微微摩挲,方才触碰似在心头留了一抹痕。他掩去眸中情绪,自顾自走到案前,执起茶壶倒了一盏茶,语气淡淡:“劳烦陆将军,顺便把我的行李和人也安排下。”
陆瑶上前夺过茶盏:“三更半夜,喝什么茶,不想睡了?”
说完反应过来他的意思,皱了眉:“安排做什么?”
兰珩舟目光落在她手中的茶盏上,神色难得愉悦:“自然是随你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