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闻远,更是见了她便横眉冷对。
又何必相互折磨呢?
陆英察觉到她的冷淡,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柔声安慰。
陆瑶回过神来,目光落在陆英微微隆起的肚子上,怔然片刻,喃喃:“要是……我和萧玄也有个孩子就好了。”
陆英闻言,脚步微微一滞,握着她的手不由收紧,心头酸涩难掩。
她往日总觉得有陆瑶在,搅得府中一片鸡犬不宁。
那时的陆瑶,一身红衣策马而归,总能把父亲气得脸色铁青,却拿她毫无办法。那个陆瑶,眉眼间有风火,像是要燃尽一切的不羁烈焰。
而如今的陆瑶,素衣清冷,目光空洞,游走在人群中,仿佛一缕失了魂的影子。
“瑶儿,”陆英轻声唤了一句,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和心疼,“走,我们去放灯。”
“好。”陆瑶声音轻而散。
她亲自写了几盏天灯,字扭扭歪歪。
她看着,忽然笑了。萧玄总说她字丑的像蚯蚓爬,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看懂。
火光点燃,温热的气流托着天灯缓缓升起。
陆瑶抬头仰望,那灯火在夜风中微微晃动,纸面轻轻抖动,像是要将她的心意带向更远的地方。她静静地看着,目光温柔却带着一点执拗。
她始终觉得,他就在她身旁,未曾离去。灯火摇曳间,她甚至觉得只要转过身,就能看到他熟悉的笑容,那一抹带着些许无奈又宠溺的弧度。
可夜风卷走了火光,灯笼越升越高,渐渐消失在夜空中。
她垂下眼,眼中浮起一层湿意,却始终没有落下泪来。
“珩阳王殿下。”陆英先看到了来人,微微欠身行礼。
陆瑶转过身,看到了一张恍如隔世的面孔。
他依旧一身白衣,身形挺拔,眉眼如画,目光若有若无地似落在她身上。
她突然想起来了。
当初,她答应嫁给萧玄,远赴漠北,原本不过就是为了逃避这张容颜罢了。
他总是这样,眉目含情,神色却漠然如冰霜,却偏偏叫人溺死在那一片看似柔和的春水里。
她曾不懂,再冷的冰也能捂化,可世间总有不能的事。
那时,她以为,只要离得够远,不再看这张脸,就能挣脱这份无望的执念。
风沙孤城、血火征途,也好过困在这无情温柔窟。
如今再见,却发现,这张脸依然如旧,而她,却早已不复从前。
她跟着陆英,微微欠了个身道:“珩阳王殿下。”
这一声,疏离得像陌生人。
兰珩舟已经在旁边站了很久了。
他就这么站着,目光始终未离开陆瑶。
往日,无论他站在哪里,她总会第一眼就发现他,笑着跑上前来,像一团燃不尽的火。
而如今,她只是平静地转身,冷淡地行礼。
兰珩舟握紧了手指,骨节因用力而泛起青白。唇角却带着一抹笑意,像春风拂过冰面,温柔得不见一丝涟漪:“宋夫人,萧夫人,也在这里啊。”
他刻意咬重了“萧夫人”三个字,语气淡淡,却透着一丝讥诮和凉意,像是在跟她较劲,更像是在跟自己较劲。
陆瑶敛眸应了一声,扶着陆英,转身就要离去。
“陆瑶——”
兰珩舟很快又喊住了她,有些急切。
陆瑶不解,转头望去:“殿下还有何事?”
兰珩舟盯着她,嘴唇微动,却迟迟没有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