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栗一端着果子进来,放在桌子上,总觉得自己像是在给庙里的神像上供。
杏花大概也是这种感觉。
不过神像是不会转过头来朝你笑一笑,然后用那双黯淡的、蒙着灰色雾气的眼睛望着你的。
——尽管你知道他是个瞎子。
但时间久了,仍有种在被盯着看的错觉。
杏花的畏惧可能也有一部分来源于此,不过更多的应该还是嫌楚无定很麻烦。
栗一倒是心平气和。
她一般端着东西走进来,确定楚无定注意到了自己,就把东西往桌子上一放。如果楚无定提前开口拒绝,她就端着东西走,基本上不需要沟通。
还是那句话,楚无定目前的优先级没那么高,还是前往杏花姑姑家看结婚比较重要。
楚无定偶尔也会开口,麻烦栗一给他倒杯水,口吻很是客气。
送了五次果子、三次点心,栗一给楚无定倒了两次水,心平气和之余也觉得有点麻烦。
她思考了一下,又跟杏花商量了一下,两人一拍即合,找村里的泥匠买了个挺漂亮的小泥炉,放到楚无定的房间里。
往泥炉里添点碳,再把水壶放在上面,就搞定了。
“……”
楚无定觉得有些好笑。
煤炭燃烧时的烟气并不好闻,铜壶放在上面,也会散发出一种令人皱眉的气息。
他房间里没有摆炉子,恐怕也是因为村长在这方面有所顾虑。
现在炉子摆在这里了,是少女恼怒于他几次故意为之的打搅、发泄情绪的行为。
轻盈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了。
楚无定微微侧首,黯淡的眼眸凝视虚无,终究是没有说什么。
他很熟悉那个脚步声。
轻盈的、平稳的,往往从房门在轻快地走过去,偶尔会走进房间里来,但又很快离开。
有时候,只是有时候,对方从他身旁走过。
就像在溪水边。
潺潺流水声,萧萧竹叶声。
血水染红了溪流,四散的灵气融入天地化作雨水又落下。
接着。
——有人涉水而来。
因果。
楚无定咀嚼着这个词,露出一个静谧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