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并没有如何的歇斯底里,但是青妩还是不敢让她自己一个人待着。
景媛却忽然笑了,“放心,不用这么看着我,我不会自杀的。”
青妩伸手去扶她的手指顿了顿,却仍是神色执拗的看着她。
景媛看她身上也有干涸的血迹,神色也倦怠苍白,终于想起两个人中午都没有吃饭,便道:“你若是真不放心,就让婢女跟着我。”
“你今天也累了,去吃点东西,也沐个浴,换身衣裳吧。”
青妩犹豫半晌,也的确感觉到胃里有些许的不舒服,点头答应了。
但就算是用膳,她也根本塌不下心来吃,并且因为胃里空了太久,吃不下什么东西,最后她只喝了两口汤,就让人把东西撤了,去旁边的浴房沐浴了。
她和景媛分别所在的两间浴房只有一扇屏风挡着,她能清晰地听见景媛的撩水声,并且听到景媛吩咐婢女去给拿自己的衣裳给青妩换上。
自始至终语气都不慌不忙。
青妩总算是悄悄地松了半口气。
而景媛沐浴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召了公主府的属官来,又让人将韦益阳的死讯通知随远侯府。
之后,便开始解决之后的一系列事务。
青妩不知道做什么,干脆就陪在她的身边,不多话,只默默地看着。
直到深夜景立回来,景媛在终于将葬礼的一系列事务处理了个大概。
当晚,青妩和景立都想着要留宿在公主府,然而景媛却说:“你们回去吧。”
他们两人默契地对视了一眼,自然都是十分不放心的。
景媛道:“还有很多事没有搞清楚,我不会自杀的。更何况,还有绍儿呢。”
景立沉默半晌,便拉着青妩要退下,只是青妩仍有些犹豫,景立朝她点了点头,意思是,放心,没事。
青妩这才答应,和景立离开了公主府,回他们的楚王府去了。
景立和青妩走后,景媛唇边淡淡的孤独倏地敛起,她将所有的下人都轰出去,自己将自己关进了她的韦益阳的卧房。
按着规矩,她和韦益阳本来是应该一人一个院子。
只有她这个公主想要同房的时候,韦益阳才能来她的院子,陪她一起睡。
可是她和韦益阳并不是如此,她们两个成亲十一年,都是一起睡的。
哪怕是她怀孕的那两年。
同床异梦,说得大概就是他们两个吧?
景媛想着,从一旁的绣架上拿起一把小剪来,然后坐到床上。
手指一寸一寸拂过两人的被褥和枕头,动作轻柔地,仿佛是在抚摸爱人的脸颊。
不知过了多久,窗边的蜡烛燃爆了灯芯,烛光打在浅色的帷幔上,一跳一跃。
景媛像是被什么东西蛊惑了一般,忽然发起疯,拿着小剪,顺着被角,将被衾整个豁开。
被絮飞的哪里都是,好似漫天飞雪蒙住了眼睛,虎口也因为握着剪刀,被硌出了一道一道的红印。
可她浑然未觉,直到好好的被子被裁得乱七八糟,她的泪水不知不觉地已经将飘扬的棉絮都洇湿。
她才终于扔下剪刀,整个人栽进被褥里,低低地唤了一句,“晟安……”
只可惜房间空荡无人,只有剪刀落地的清脆声响。
好似一声迟来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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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妩和景立回楚王府的这一路上,几乎都没有说几句话。
景立揽着青妩,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默默无言。
青妩则是躺在他的大腿上,假装闭着眼,实际上还悄悄张开了一道缝隙,时不时地睁开又闭上,只为了打量着他的脸色。
关于韦益阳去世这件事,对于她来说,冲击大于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