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道理的指认让赵音仪噎住,她虚虚地看了眼发狂的太后,轻声提醒道:“母后可是忘了虚清观的道士给陛下炼的丹药了?”
“朱砂是炼丹必不可少的东西,且陛下也是在三年前开始传那些道士进宫的。”
听到这,太后这才恍然大悟,立时便派了禁军将虚清观的道士押进宫。
“太后娘娘!小人冤枉啊!我便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毒害陛下啊……”
听见太后要将他们拖下去砍了,以马肃为首的虚清观道士急忙替自己辩解。
太后怒极,厉声呵道:“还敢狡辩!奕儿就是吃你们的丹药吃成这模样的!你们三天两头地进宫做法,到底是安的什么心?!”
马肃心下叫苦不迭,苦着脸道:“太后娘娘请息怒,是陛下传我们给死去的俞贵妃招魂。”
“我们也时常劝谏陛下,说这丹药吃多了伤身。可陛下不依我们的话,还说若是不给他炼丹,便要将我们活剐了。”
马肃说的倒是实话,只不过他隐瞒了一件最为关键的事,其实那并不是普通的丹药。
三年前他们被陛下召见时,因为没能请那死去的俞贵妃入陛下的梦,亲眼瞧见老道长被疯魔的陛下一剑捅死,好在那时太后及时赶到,将陛下给打醒了,他们这才捡回一条命。
可没多几日又收到了陛下召他们入宫的旨意,他们怕噩梦重演,便悄悄儿地在丹药中加了些致幻的药物。
顾忌着陛下的龙体,自然是不敢多加,可架不住陛下瞧了一次幻境后,拿丹药当饭吃啊!
那朱砂和致幻药的量虽不多,可陛下一吃就是三年,便是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啊!
而今东窗事发,为了保命,他自是不能将致幻药的事说出来。
闻言,太后怔住,惊愕地看向榻上昏迷的宋奕,目光郁愤。
这个没出息的孽障!三年多了,竟还对一个死人念念不忘!
难怪这几个月连朝都不上了,她只当他是累着了想歇歇,却原来是在宫里搞鬼,将自己的身子给生生作践坏了!
她一腔怒火对着昏迷的宋奕无法发泄,便打算将这些账算在马肃他们身上。
“来人!将这些拎不清的东西给哀家拖下去,杖责五十!”
许是室内此起彼伏的求饶声太过喧闹,宋奕闷哼一声,睁开了双眼。
马肃精明得很,听见动静,忙高声呼喊陛下救命!
见宋奕醒了,太后稍稍压制了怒火,担忧地看向宋奕。
“奕儿,你可算醒了。”
宋奕微微侧头,瞧见了正被禁军拖着朝殿外走的马肃等人,他心下了然,叫停了他们。
太后心有不满,当着宋奕的面却又不好发作。
她换了一副埋怨的语气,斥道:“母后瞧你是越发不像样了!将那牌位放榻上也就罢了,如今连自己的身子都不当回事儿了。”
“母后息怒,儿臣无碍。”
宋奕半靠在榻上,虚弱沙哑的声音自他喉间传出。
话音刚落,他便猛地咳嗽起来,瘦削的胸膛剧烈起伏,待他松开握拳抵在唇边的手时,掌心一片殷红。
“奕儿!”
太后惊恐地瞧着那一片红,连声呼唤太医。
老太医瞧见这一幕,拧眉凝重道:“陛下,您中毒已久,毒素已渗入肺腑,解药臣已经配好,一日吃两副,两月后便可清毒。”
“这丹药您是万万不能再吃了,否则会有性命之忧啊陛下!”
宋奕从剧烈的咳嗽中缓过劲来,用瘦骨嶙峋的手背拭了拭唇角的血迹,对老太医的话无动于衷。
“朕说了,无碍。”
平静而又暗含警告的语气落入众人耳中,让人没由来的脊背发凉。
太后却是被一意孤行,不拿自己身子当回事的宋奕气得心肝儿疼,颤着手指向他。
“你…你这孽障!因着一个死了三年的人,你是朝堂也不管了!命也不要了!”
“早知今日,一生下来哀家便该掐死你!也省得你今日这般荒唐!”
骂完她又转头吩咐宫人:“将那两个道士赶出宫去!再去紫宸宫将那些丹药给哀家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