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哪儿来?”
没起头的话由,他便明知故问。
计云舒如实道:“刚从皇后娘娘宫里出来。”
宋奕轻轻颔首,瞥见琳琅和寒鸦手里的月饼盒,他又舔着脸向计云舒讨月饼。
“大节下的,朕还没来得及吃月饼呢,贵妃不送一些给朕?”
计云舒心中一凛,东西藏在月饼里头,她自是不可能给他的。
不动声色地瞧了眼琳琅手里的月饼盒,她低眸,沉静而疏冷道:“皇后娘娘只送了我这些,陛下若想要,还是去向皇后娘娘讨罢。”
那冷淡漠然,油盐不进的模样,气得宋奕胸口闷一阵疼一阵。
他要的是劳什子月饼么?他要的是她愿意同他和好!
可瞧着她这架势,是打算同自己较一辈子劲了!
宋奕将指骨捏得啪啪作响,死死地盯着眼前那张清丽的脸,胸膛剧烈起伏着。
或许是怕颜面尽失,又或许是怕自己会忍不住上手掐死她,宋奕最后瞧了计云舒一眼,转身上了轿。
“走!”
此时的宋奕如何也想不到,这会是他与计云舒的最后一面。
在此之后的三年里,每每午夜梦回,他都会梦见这个场景。
醒来后掩面痛哭,痛悔自己当时没有狠狠地抱紧她,将她嵌入骨血,留住二人最后仅有的一丝温存。
往日里不可一世的他,即将度过他人生中,最暗无天日的三年。
当晚,中秋夜,估摸着外头的琳琅睡熟了,计云舒悄悄儿地下了榻。
秉烛提灯,提笔写下了一封书信。
古人对鬼神之说通常是畏惧且信服的,她不希望云菘因自己的离开太过悲伤,有了这封信,既可以安慰告诫他,又可以减轻自己的愧疚感。
翌日一早,琳琅照旧端来洗脸水,发现计云舒还未起来,便悄悄地退了出去,守在琉璃帘外候着。
寒鸦见状问道:“娘娘还未醒么?”
琳琅:“还没呢,晚些再传膳罢。”
寒鸦颔首,出去吩咐膳房。
计云舒有时也会睡懒觉,至午膳时才起来,二人并未发觉有何不妥之处。
直到琳琅不慎打碎了一只茶盏,清脆的声响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计云舒却没被吵醒,她这才觉着有些不对劲。
以往计云舒睡着时,她和寒鸦进门都是轻手轻脚的,发出一点儿响动她都会被吵醒,更莫说方才这般刺耳的声响了。
“娘娘?”琳琅试着唤了一声,帐中无人回应。
她急忙上前掀开帷帐,又急促地唤了几声那安安静静地躺着的人,竟是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寒鸦!寒鸦!快去请太医!”她急忙朝外大喊。
不多时,寒鸦带着刘詹急急赶来,甫一瞧见榻上之人的脸色,刘詹暗道不妙。
再一把脉,他立时吓得魂飞魄散,这哪儿还有脉啊!
不敢再耽搁,他取出银针,又让寒鸦去将太医院的老院首请来,欲做最后的挣扎。
细细密密的银针扎满了计云舒的两只手腕和两侧太阳穴,几人心惊胆战地等了半个时辰,寒鸦也带着老院首匆匆赶来。
老院首只一瞧计云舒面色便知大势已去,他忙放下药箱去翻计云舒的眼皮,在瞧见那散大的瞳孔时,他痛心疾首。
“为何不早些将老夫请来?!人都走了好几个时辰了!”
“什么?!”
寒鸦和琳琅立时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面色煞白。
琳琅回过神来,却是不信,情绪激动地吼道:“你胡说!娘娘昨夜还好好的,还同我说了许久的话!定是你这庸医误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