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是个好天气,前一晚月明星稀,难得容诉云都入睡了,顾牧青又从某个吵吵嚷嚷的梦境里骤然惊醒。
心湖之中,顾牧青惊起了一身冷汗。
靠!这也太吓人了吧,谁在喊他陛下,求求了。不要喊他陛下了,陛下是那个狗皇帝,他完全不想当陛下,他就想当他的宝儿的小跟班,永远的贴着他的宝儿,可惜他的脑袋疼痛万分,怎么想都想不清,仿佛里面有百来个大喇叭一起播放着……
陛下……陛下……陛下……反复盘旋,回音荡荡。
就很要命。
烦死了,顾牧青生气的捂住了耳朵,在心湖之中剧烈地骂了回去。
以至于第二天天还没亮,没有被生理反应率先唤醒的容诉云,反而被顾牧青激扬的梦话给吵醒。
骂的又快又脏。
容诉云:……
他……又梦到那些奇怪的人了吗。
容诉云本是不信神佛的人,可顾牧青的出现让他稍有动摇,不过很快他又坚定了起来,不存在,世间没有神佛妖怪的存在。
容诉云心里默念了几篇前人文章,清了清心。
不知是何种缘故,随着他的不断默念,顾牧青的梦境竟然渐渐安稳了下来,他不再继续咒骂,原本激情辱骂的声音变得渐渐缓缓,最终如蚊蝇之声般消失。
天际大放光亮,容诉云已经落座桌前准备处理公文,这个时候顾牧青才悠悠醒来。
昨天是条咸鱼,今天就是条咸死鱼。
容诉云觉察出顾牧青语气的虚疲,仿佛所有精力都被榨干,当真是一个死鱼。
然而,死鱼突然支楞了一下:“宝儿……早安。”
容诉云听着他沙哑的声线,难得的好听,但这也太沙哑了些了,他昨晚是和人吵架去了吗。
容诉云压下心中的所有疑惑,低头道:“早安。”
“我的声音怎么变得这么难听了!”顾牧青却不能接受他沙哑的声线,他惊讶的捂住了喉咙,戾气之大,仿佛要自己掐死自己,“救命!难道那不是千千万万个手下,而是千千万万个宝娟吗!”
嗓子,他的嗓子,怎么破烂成这样了?!
“……”
顾牧青烦得要命:“求求了,能不能戳瞎我的眼睛,让我当一个聋子!”
容诉云:“……”
容诉云接连两次的沉默,终于让顾牧青清醒了下来,他恢复了以往稳重踏实可靠的188成熟系统的模样,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把他原本的破烂嗓子刻意调整得低磁无比,韵味悠长:“宝儿,咱三伯到了吗?”
容诉云看了眼之前的日程安排:“应该快到了。”-
其实容忠渠一家人已经到了,通过官兵的审查,他们这一批人浩浩荡荡,气势磅礴,而且一路带了不少的东西。照理说应当引起所有人的注意,甚至他们来的时候都战战兢兢,唯恐被人打劫……只是现在他们过了城门,那座城几乎就是空城了,除了照常巡逻的官兵,就很少有百姓的身影。
容忠渠心里咕咚一声,有些不安稳,而他的妻女则好奇地看着外面古朴的砖房。
妇人已经许久不曾咳嗽过了,这样灼热的气候让她的身体似乎都轻松了几分,可惜一路赶路,很难洗漱,她觉得现在身上有股难闻的味道,不过这和健康的身体比,已经全然不算什么。
她的两个女儿也好奇地看着外头:“娘亲,外面好像没有人。”
妇人点点头:“是啊,从我们进了城,除了官兵就没有看到百姓……”
不过他们倒是在路上看到了一大片金灿灿的油菜花,他们从未见过这么大一片的油菜花田。在他们那里,这个时候的田地不会种植任何东西,只会让土地休养着,等开春再春播。
可是这里不同。
绿色的,金色的,仿佛江南的春夏之际,肉眼所见之处都是盎然的勃勃生机,寄身在这片绿意盎然的景色之下,似乎他们已经遗忘了,现在还是冬日。
容忠渠点点头:“不知何故,等我们看到侄儿,再可问询。”
于是容忠渠的车马一路往知州府进发。
好巧不巧,刚好碰上了报备完工作,从知州府出来的王青城。王青城好不容易完成了大人交给他的任务,心里轻松一片……然而当下一看这大批人,马乌泱泱的马车,还有后头连片不断的牛车托运者牢牢盖住的货物,这么大的阵仗,一定是江南那边来人了。
来人好啊,来的都是师长!
不过王青城的笑很快都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