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为何发抖?”慕靖安一边问一边握住了他的手臂。
沈衍易想说自己冷,但话到嘴边又觉得没有必要,只要虚张声势:“你出去。”
“衍易,乖乖。”慕靖安轻轻拍他的小腹,“睡吧衍易,我看着你睡着就出去。”
又经历了漫长的对峙,几乎都是慕靖安长篇大论分解释和忏悔,而沈衍易只是背对着他,偶尔斥责他几句,或者让他出去。
最后沈衍易累了,眼皮打架。慕靖安趁着便利挤上床,抱着沈衍易相继睡去。
无论沈衍易有多抗拒他,至少睡着了是往他怀里钻的。慕靖安满足又不满足,矛盾的很。
面对沈衍易,他祈求的永远更多。
次日下朝后夏哲颜和邵英池都来了,还有几个官袍都没来得及换下的官员,都是慕靖安并没有显在明面的心腹。
沈衍易正与母亲尤氏一起往敬德堂走,尤氏在王府中过得不错,相比起要日日劳作到很晚的生活,他更喜欢现在安逸。
王府里有肖嬷嬷比她大七八岁,两人能说得上话,肖嬷嬷又是热情善良的性子,很快尤氏便经常往返前圣所和敬德堂两个地方,与肖嬷嬷一起闲话家常或者哄麟儿。
方才也是尤氏念叨着麟儿,沈衍易便同她一起出来了。心里想着尤氏与肖嬷嬷两人投缘,相处的也愈发紧密,沈衍易有些担忧。
他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不该一意孤行的将尤氏带走,继续回到那种朝不保夕的穷苦日子,于尤氏而言是否太残忍。
因此他有些心不在焉,被下朝回来的慕靖安看见,唤他:“衍易?”
沈衍易没听见,慕靖安便快步上前,碰巧他被一块不知为何出现在路上的小石子绊着,慕靖安拦腰护住他,他才没有踉跄着跌倒。
“怎么不看路?”慕靖安半跪在地上,用手轻轻按了按他的鞋面,仰头问他:“踢疼了吗?”
尤氏对慕靖安满意的不得了,大了几岁会疼人,对待衍易细心又妥帖,言语间都是关心和尊重,能得到这样的爱护,尤氏很放心。
后面的人跟上来,停在十步开外的地方,夏哲颜和邵英池知道尤氏住在王府,虽然没有见过但可以猜到,都对尤氏行了个礼。
其余人不明所以,但也跟着行了个礼。见到慕靖安蹲下给人检查脚,便猜到貌美男子是先前夏哲颜跟他们一起过的娈人。
他们听说了彭正卿一事中,多亏了宁王府的娈人有勇有谋,敢利用二皇子进宫,又有胆量有能力向皇上讨了令牌和旨意,慕靖安才能那么快洗清嫌疑。
若非有这位娈人在,就要轮到他们不眠不休的去找证据,没日没夜的商量如何翻盘了。
因此他们在猜出来身份后都很真心的给沈衍易行礼,嘴甜会说话的已经在恭维:“贵人今日气色好,何时有兴致点拨我等一二,好让我等又能力更好的助益殿下呀。”
“殿下不舍得贵人吃苦。”还有更大胆恭维:“但贵人若是想,我等也不敢劳顿了贵人,每日分出来一时片刻,便是我等的荣幸了。”
沈衍易不认识他们,被他们突如其来的一恭维,反而有些发懵,只客气的说了声不敢。
尤氏看的愈发高兴,自家儿子虽然在王府给宁王当了男妾,但却颇受宁王的看重,不仅在府中事事顺从包容,连着官袍的都对沈衍易十分恭敬。
可见不是慕靖安装出来了,而是里里外外都对自己儿子很敬重。尤氏很满意,笑盈盈对沈衍易说:“我先去敬德堂,你与殿下回去吧。”
慕靖安对她笑:“母亲慢走。”
当着外人的面,慕靖安居然还肯唤他母亲,尤氏心中诧异又感动,她觉得自己是男妾的生母,还是个姨娘,在沈家都没有得到这样的看重。
她一辈子都没有得到过当家主君沈鸿雪的肯定,在内沈鸿雪从不过问她日子过得好不好,在外也不会刻意承认她是自己的女人。
她很羡慕在来客面前,从前的主母太太能被沈鸿雪承认,一句“贱内”她虽然不稀罕,但也得不到。
尤氏只是不知道自己是谁,没有正经身份的姨娘,说是主子又不是主子,说是奴仆又不是女仆,她一生都没有找准自己的位置。
她生了沈衍易后,她觉得自己有身份了,她是沈衍易的母亲。结果嬷嬷却说少爷不能管她叫母亲,少爷的母亲是主母,她是姨娘。
姨娘就姨娘,可姨娘唤了没多少天,沈鸿雪又剥夺了她母亲的身份,将她丢弃在外十余年。
慕靖安肯在外人面前唤她一声母亲,既没有人说她是内宅的女人不宜出来见人,也没有沈鸿雪跳出来斥责她不规矩。
明明对于别人来说是件稀松平常的事,在她身上却如同恩典,尤氏对慕靖安报以感激的微笑,然后神情轻快的离开了。
沈衍易来不及说什么,尤氏只剩下一个背影。
慕靖安对衍易笑:“既然衍易此时得空,不如听母亲的话,与我一同来吧。”
外人自然不知道他唤作母亲的是府中男妾的母亲,还以为是什么干娘奶娘,高门皇室的子女总是娇贵,怕养不活认了一堆义母干娘也是常事。
沈衍易随他们去了书房,夏哲颜将一件他觉得沈衍易会好奇的事说给沈衍易:“皇上将苗岫澜外派到渠城赈灾了。”
沈衍易谈不上惊讶,只是有点没想到。甚至因为方才自己母亲脸上惊喜的表情有点心疼,被打断了情绪也是淡淡的。
慕靖安见他反应没有太大才放下了心,刚才他有点怕沈衍易当中惊呼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