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巴原本搭在慕靖安的颈窝,但因为虚弱而不断的向下滑,直到滑落的眼睛埋在慕靖安的脖颈上。
“真的不能再哭了。”慕靖安捂住他的眼睛:“都哭的发烫了,会坏眼睛。”
“凭什么管我?”沈衍易语气已经平淡下来,但说的话还是很有攻击性:“不要以为你有资格承受我的委屈和发泄,我没有力气推开你,但你可以推开我。”
慕靖安很清楚这一点,甚至知道他的语气并非已经平静,而是没有力气支撑他大声说话。
“我不会推开你。”慕靖安脸上的肌肉紧绷,下眼睑因疲惫而微黯,“我永远都不会推开你。”
“我说过我没有背叛你,我真的以为那些事无关紧要,所以才拿去应付沈鸿雪。”沈衍易手指在慕靖安的肩膀尝试用力,可惜失败了。
沈衍易的声音似乎又小了些:“我提起此事不是为了要你觉得愧疚,你的愧疚和补偿是我最不需要的东西。我只是想让你心中有数,我恨你,你是慕靖安所以能掌制我,但你是慕靖安不能让我不恨你。”
慕靖安几乎想祈求他不要再说了,他不需要的愧疚已经要将慕靖安淹没。
“慕靖安,你去给姜桂烧纸。”
慕靖安连忙答应:“好,我去烧纸。”
“不行,你不准给他烧纸。”沈衍易又反悔:“他一定不想要你烧的东西。”
“好,我不去。”慕靖安感觉到了比七年前还有绝望的情绪。
在慕靖安心中,沈衍易远比那些人加起来还重要。
“你扯着我的头发…”沈衍易哽-咽了一会儿:“我很痛,你用盘子打到了我额头,然后你就走了,淤青那么大,我晚上翻身压倒了会痛的醒过来。”
“衍易…”慕靖安喉头发紧:“衍易…”
“我穿着寝衣,那么多人看着我。”沈衍易委屈到了极点:“我恨你。”
“恨我吧。”慕靖安除了认下也没有别的选择,他甚至有些欣慰,好歹沈衍易还肯恨他,他最怕沈衍易连看向他时都像是穿过他再看别的什么。
到王府时,沈衍易已经软的像藤蔓,别说走路,连站起来都要软倒下去。
但他没有昏睡过去,清醒的被慕靖安抱在怀里。
门房见到慕靖安回来了很惊讶,硕果听闻后迎出来时,慕靖安已经抱着沈衍易快走到了前圣所。
“殿下,您怎么回来了?”硕果有些担忧:“渠城的事务已经查完了吗?您回来是圣上的旨意吗?”
慕靖安根本没心思回答,他全部主意都用在关注怀里的沈衍易还有没有气息。
其实沈衍易虽虚弱,但并未患不治之症。他的担忧毫无道理。
他只是在害怕,害怕自己最重要的人会永远离开他。
“去传徐丹台!”慕靖安将人抱到床上,转身时感觉到有微弱的阻碍,回过头看见沈衍易正在望着他。
“衍易?”慕靖安殷勤的放低身段,握住了沈衍易的手。
“你是不是很怕我死?”沈衍易问。
慕靖安不敢回答,他怕自己承认了,沈衍易为了报复他真的会这样做。
还好沈衍易只是嘲讽的看着他:“你活该,你强势,残忍,伤害我那么深,你早该品尝我的痛苦。”
沈衍易深吸一口气,“但是不公平,我怕你怕的要死,我想让你切身体会我的恐惧,却要付出我的生命为代价,这不公平。”
“别说了。”慕靖安想要呐喊,他扳住了沈衍易的肩膀:“你不要再说了,我知道你恨我恨到希望我去死,我已经知道了,你不要再提醒我我求你。”
沈衍易闭上了眼睛。
慕靖安很难去猜测他最后一眼是什么意思,是对他的痛苦和绝望感到满足,还是单纯不想看见他的脸。
徐丹台来的很快,在他得知慕靖安接走了沈衍易后,就已经放下手头的事,专门去收拾药箱,极有远见的预料到了将要来王府。
他来的路上甚至在想,慕靖安一定很愤怒,愤怒到了失去理智,以至于忘了顺道带上他。
原本觉得诙谐,到了王府他受到感染心情沉重起来。
在见到脸色惨败双眼紧阖的沈衍易时,他甚至想抽慕靖安一顿鞭子,当然这不可能。
他最多也只能表现出一些无奈,这半个多月他耗费多少心血才将沈衍易调理的健康了些,慕靖安一回来全部白费。
“殿下。”徐丹台一边打开药箱,一边说:“殿下若是厌恶极了沈公子,不如将他送到寺庙修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