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璟看了一眼周围,小声道:“陆槐他,想见太子殿下。”
见太子?陆槐?庄青如起先还没反应过来,忽而灵光一闪,失声道:“他要……”
“莫要嚷嚷!”游璟恨不得上前捂住她的嘴,“此事非同小可,他谁都没说,知道的也只有我和陆管事,现在多了一个你,你可千万别声张!”
要不是庄青如向来聪慧识大体,此事他定不敢告诉她。
“你们还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庄青如低吼道:“你们在这个时候找太子殿下,是准备投诚吗?若是……”
其实庄青如不大记得上辈子历史的发展,她隐约记得女帝在位的后期,朝廷动荡,政权交替,许多人都在觊觎那个位置,最后太子是顺利登基了,但没几年便驾崩了,真正的大权一直不曾落在他的手中。
她记得太子登基前似乎发生了一件大事,是有几位朝臣鼎力相助来着。
庄青如并不是反对陆槐效命于某个势力,但正如张公说的那样,作为一个纯臣才是万全之策。
“太子才回洛阳多久,你们现在就赶着上去效命,是怕那些人发现不了你们吗?”庄青如怒火中烧,“承王如今还在洛阳,你们就这般着急?”
“这个……”游璟被堵了一嘴,正想说自己也是反对的,但他忽然顿了顿,目光落在庄青如的身后,“要不,你去问问你后面那位?”
庄青如回过头,发现黑暗中有两个人走出来,两人一前一后,洛水河中的灯光洛在他们的身上,照射出他们忽明忽暗的脸。
正是陆槐和陆管事。
也许是为了不引人注意,两个人的穿着都十分低调,陆槐自黑暗中走出,神色不明,眼神复杂地看向庄青如。
好半天后,他挥了挥手,对提着灯笼的陆管事轻声吩咐道:“陆伯,劳烦你和游璟在岸上等一等,我们去去便回。”
庄青如还在想着去何处,游璟却勾唇一笑,忙不迭地从船上下来,将手中的船桨往她手上一塞,自己跳了下去。
庄青如:“……”
……
在画舫使到洛水中的时候,庄青如看见了来找她、又被陆管事贴心地带到一旁去了的夏乐。
她在心里默默地给夏乐和那位夫人道了个歉,想着回头定给她好好瞧瞧,也不收她诊金了。
“你瞧,前面最大的那个画舫坐的便是太子殿下。”陆槐指着离他们约有百余米的巨大画舫说道:“我托游璟打听清楚了,今天晚上太子殿下在这里宴请好友,大约再有半个时辰后便会结束,这个时候我伺机递上帖子,想来殿下会愿意见我一面。”
实际上太子虽然常年不在洛阳,但朝臣们中的威望却不容小觑,他们全都盼着他这位皇室正统能够继承皇位。
而且他回洛阳不足一个月,便在百姓心中博了个好名声,每天投诚他的臣子络绎不绝。
像陆槐这样科举上来的年轻臣子,年少轻狂却又胸怀大志,是大多势力的结交对象,加上他还是张公的学生,太子殿下就算短时间不会信他,也会见见他。
若是有求于他,太子便再没有拒绝他投靠的理由。
“所以,你是想去求太子出手救你阿耶?”庄青如坐在他的身侧,目光低垂,只一弯腰便能触摸到冰冷的河水。
“是。”陆槐抬头,看向那灯火阑珊的画舫,眼里透着渴望和无可奈何,“我别无选择。”
“你该知道太子并非一定能登上那个位置。”庄青如低声道:“他被囚禁了多年,就算有心相助,也未必能帮到你。”
“可我总要试一试。”陆槐道:“阿耶为了我做那么多事,没道理我不行?再说了,这与我而言并没有什么不好,最多就是日后再也不能为官罢了。”
他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已经想好了以后的路,死大概率是死不了的,最多也就是太子失败了,他从此以后远离官场。
可这样做能救得了阿耶啊,救得了那个默默地护了自己多年的父亲。
陆槐一直觉得上天负他,叫他生下来便恶疾缠身,每日苦等着死亡的降临,可这两年,他却发现老天对他还是仁慈的。
他遇见了对他百般疼惜的先生和师兄,遇见了将他视为挚友的游璟等人,遇见了数次将他死亡线上拉回来的薛老太医和庄青如,现在他还发现,自己的父母兄弟默默地爱护了他多年。
他想,他一定不会后悔今日的选择。
除了……瞒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