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泉怎么会忘记宋闻璟的这张脸。
在他压着勃勃野心,想要通过科举考试来证明自己的才学的时候,宋闻璟以他完全无法匹及的,碾压性的优势成为了当之无愧的状元郎。
比起看着自己不如他人还更加令人无奈的是,宋闻璟拿到那样的成绩是所有人都信服的。
贺泉曾一度将宋闻璟当成日后能够共事的伙伴,然而突如其来的变故,直接打的他措手不及。
再宋闻璟没有看到的地方,贺泉也从莽撞的四处撞着南墙,只为了追求一个答案。
然而在一位还算熟悉的御史那里,贺泉听到了他所不能触碰的只言片语。
也是从那个时候,贺泉明白,有些答案或许是他救一生都无法触及的。
那个如明月如碧玉般绝世无双的人,在权力的洪流与漩涡中,在一双双用私心捏作的手里,就这样成了最可惜的牺牲品。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贺泉做官行事更加小心。他慢慢的向着宋闻璟最后出现的地方靠近着,一步都不敢走错。
贺泉不知道自己在执着什么,只是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便已经这样做了。
“你还好吗?”看着宋闻璟这张熟悉的面孔,贺泉有太多想问想说的,最后也只汇做了这么一句。
“我很好。”宋闻璟笑着,如果忽略那一双无法行动的腿,简直和消失那日的清风霁月竟如出一辙。
贺泉难得沉默,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这个与他甚至算不上朋友的人。
宋闻璟没有错过贺泉的表情,眸色几不可查的暗了两分。
说实话,对于这个长相和性格完全不符的探花,宋闻璟印象并不算深刻。只是粗略的知道有这么一号新奇的人物罢了,如果不是因为何姣姣的事情,他是断然不会冒险将自己暴露出来的。
“贺知洲来燕京多久了?”宋闻璟坐在椅子上,噙着笑意明知故问。
“有一段日子了,若是知道宋兄在这里,我是要提前去拜访的。”在宋闻璟落魄的日子里,贺泉已经在这官场内摸爬滚打许久了。因而在短暂的惊愕后,他也很快恢复了原状。
“那敢问一句,有人击鼓鸣冤,贺知洲,你管是不管?”宋闻璟眼神轻飘飘的扫过去,却带着十足的冷意。
贺泉哪怕知道对方此时已然是虎落平阳,却依然被他身上的气势震慑。
“自然是要管的,为人父母官,哪有不管的道理。只是这样管,也要讲究个时机。平白无故的,怕是事情没做成,反惹的一身腥。”贺泉隐约察觉得到,宋闻璟也是为了上一批人同样的事情来的。可他想不通的是,这样的事情和宋闻璟暴露身份比起来,怎么算都是风险更大一些。
“若是怕惹的一身腥,还做什么父母官,有人孑然一身,还在前面为了那群孩子出头。贺泉,你来燕京就是为了保全自身的吗?”宋闻璟的声音变得凌厉了许多,像是郢阳西边的灵明山上的佛钟那样振聋发聩。
贺泉被这话震住,同时又极快的捕捉到了关键的讯息。有人在出头,那宋闻璟此行来的目的,十有八九是为了那个人的概率更大一些。
“是贺某思虑不周。”贺泉低头,倒是十分痛快的承认了自己的失误。
就宋闻璟现在的状况,贺泉不仅可以不理会,甚至还可以将他的信息出卖,借此平步青云。
可那样就值得吗,若他只是为了平步青云,那做什么来这如同烫手山芋一般的燕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