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昭昭看得认真,不过一会儿,便开口道:“这分明也不是对的法子。”
汪盈闻声,倒是炸开来,跳了脚:“你真是个小丫头,什么都不知道,这可是《医天鉴》!”
《医天鉴》是什么?聂昭昭自然知道,前朝多位著名医师所撰写的医书,被如今人们奉为传世宝书,聂文泉以前天天在她耳边唠叨这书的好处。
她望着眼前的汪盈,淡淡道:“不是《医天鉴》的错,而是现如今的疫病,同这书上记载的病理,看似相同实则不同。”
“你瞧,东魁与七言,二者专治腹泻,在当时确实可以治疾,可是如今混杂在一起,怕是不能如愿。”
“此话怎讲?”
“以前的东魁盛产西地,性温和,可时过境迁,西地早不产东魁了,如今都是从胡人手里买卖这药材。”
“自然,他们产出的东魁性烈,与七言混杂使用,怕是患者的症状不减反增。。。。。。”
聂昭昭语毕,汪盈便又开了口,问:“哼,说得倒是头头是道,那你说说,应当如何?”
“如何?这是个大难题,汪大人,我也没法儿凭空给你变出个药方儿来啊。”
“汪大人,汪大人!”
太医院门口传来一声声急促的脚步。
汪盈转头,便见钟秀宫的小太监跌跌撞撞地跑来,忙不迭地开口道:“汪大人,汪大人,舒嫔娘娘有请。”
“知道了,”汪盈说罢,瞧了聂昭昭一眼,将案几上的诊箱提起,随着那太监离去。
从白日到了夜半。
太医院的灯火依旧通明。
忙碌的背影在聂昭昭跟前窜动。汪盈还没回来,聂昭昭放在案几上的医书愈来愈多,都快有一个人那么高了。
“聂小郎中。”
唤她的是汪盈的徒弟杜一方,他朝着聂昭昭挤出一丝笑。聂昭昭有些愣怔,这是今日,除了汪盈外,第二个同她说话的太医。
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太受待见,故而有些错愕与欣喜,忙回道:“大人,可是有什么事儿?”
“啊,我瞧着,白日里,小郎中你回答我师父的问题皆对答如流,故而来向你讨教讨教。”
杜一方说的诚恳,满怀期待地看着聂昭昭,倒叫聂昭昭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起了身,将那成堆的医书放在一旁,问到:“说不上讨教,大人请讲。”
“我也只是好奇,想问问小郎中对这残页上的‘榆’有何见解?”
聂昭昭沉吟。
她方才想了不少,可还是没弄明白,只得悻悻道:“大人,我医术有限,暂时对这个还没有什么眉目来。。。。。。”
杜一方闻言,面露些失望的神色,不过,很快,便像是重振旗鼓了。
“不过也是,任重道远,行医之路,任重道远呐。”杜一方说罢,便自顾自地朝着自己的案几走去。
聂昭昭眨了眨眼,倒是觉着眼前的杜一方有趣得很。
太医院内又响起一阵匆忙的脚步声,隐约的还夹杂几丝怒气在里头。
是汪盈。他的步伐来得急切,仿佛恨急了的样子。
“真是,真是!气煞我也!”
汪盈说着,走了进来,将手中的诊箱往案几胡乱一搁,怒道:“什么,什么人!这不是瞧不起我吗?”
他这话说得咬牙切齿,颇有些要将对方撕碎的架势。
太医院里的太医们,都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多问,皆噤若寒蝉,不愿触霉头。
汪盈瞧着还在埋头苦读的聂昭昭,心里头窜起一阵无名火。
“呵,有些人,真是轻轻松松,还在这儿悠然自得。”
他这话说得很酸溜,指向谁,大伙儿怎么会不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