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在廷诺的预料之中,他轻轻挥手,示意钰音继续倾诉。钰音微微敛唇,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廷诺,我并无意图对你隐瞒,只是不愿在他面前再掀波澜。你得明白,当我归来之时,未曾想过要与过往有任何瓜葛,然而事态发展,却出乎我意料。不仅要与他和解,更要朝夕相处。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渐渐揭开了五年前的真相,内心已开始宽恕他。但横亘在我们之间的,不仅有杨咏心、顾老夫人,还有他的江山社稷。我又怎能轻易向你们透露,我与他的孩子依然在世。若是他知晓这一切,恐怕再难保持此刻的冷静。正如我,若非一时冲动,与咏心争一时的长短,只怕事情早已尘埃落定。”
廷诺沉思良久,终是长叹一声:“钰音,你的心事我已明了,孩子安康便足矣。你无需对自己太过严苛,即便当时一切听凭咏心安排,我相信她对你的刁难也不会就此罢休。毕竟,她真正的意图并非仅仅迫使你离开潇宁,而是要你备受煎熬,将潇宁玩弄于股掌之间,以此发泄她多年的积怨。甚至,她还想借此机会脱离永军,投向中央军,进而与永军、潇宁分庭抗礼。”
钰音惊讶不已:“她竟然打算脱离永军?众所周知,杨家军素来是永军麾下的劲旅,潇宁亦对杨老司令颇为器重,杨咏心缘何会产生背离永军的念头。”
廷诺微微颔首,默许了此事:“钰音,你久不居国内,对国内现时的情况肯定不太了解。其实这些年,潇宁的日子并不好过。自从数年前中央军北伐成功,各个大小军阀都纷纷归顺中央军蒋先生,接受南京国民政府领导。但由于各军阀派系面和心不和,为了各自的利益,终发生了中原大战,永军当时隶属冯将军领导,冯将军中原大战惨败后,他的40万大军被蒋先生分散瓦解,永军也被中央军重新整改。开始的时候,南京政府还对永军颇为重视,但不久后中央军以永军剿匪不力,就开始找各种籍口裁切永军的军饷和部队,这也导致分配到杨家军的待遇不此从前,咏心一直认为是潇宁自私作祟所致。所以这次李大同盗卖了属于杨家军的军资,着实是被咏心捉了潇宁的把柄。咏心借此扩大这事的影响力,其实除了对付潇宁,也有向中央军邀功的意思,咏心可率领杨家军投奔中央军,成为中央军的嫡系部队,身价百倍。”
钰音万万没想到,其中竟然蕴藏着如此多的曲折与波澜:“潇宁先前仅向我透露,那不过是他们之间的简单争执,其实只是意在安抚我。却不料,背后的真相竟是如此严峻。”
廷诺目光坚定地落在她身上,忽地手臂一抬,重重地按在她的肩头,语气坚决而充满信心:“钰音,你大可不必忧虑,我将代潇宁返回彦州,劝说老夫人点头答应严惩李大同。只要老夫人首肯,咏心便暂时找不到正当理由离开永军。此外,古少爷的清白也将得以昭雪,你亦可向刘夫人有所交代。只要给潇宁足够的时间,他便有机会逐步修复与中央军的关系,不必再如履薄冰,时刻处于风雨飘摇之中。”
钰音察觉到廷诺充满自信的神态,鉴于她长期旅居海外,对国内的政治局势及各派势力分布知之甚少,因此并未深究。她只是轻轻点头,信赖地接受了廷诺的安排。
待钰音服药恢复如常,廷诺便让潇宁将其送返郎家,妥善安置。潇宁告知廷诺,专列已经预定于次日清晨启程。廷诺意识到尚有空闲,遂决定前往行馆拜访咏心,探询是否尚有和解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