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夜里竟没来人。
周祁失眠,想起身到外头走走,又怕闹醒在外侧的昏君,作罢翻个身,遭对方拦腰搂进怀里:“睡不着?”
“扰到皇上了?”
褚君陵往他颈窝蹭蹭:“在担心今日事?”
“倒不是担心。”周祁微叹,翻回身与他正对着,正想说什么,突听房外一阵响动,瞬间坐起身:“谁在外头!”
听暗卫道抓到个贼,凝色望昏君,褚君陵旋即也起来,帮周祁将衣襟穿上,下床掌灯,打开门一瞧:好嚒,谢有理半夜三更偷熊来了。
“小瞧你了。”
谢有理也不料这两人还有护卫…
颈间多把武器架着,再对上褚君陵阴恻恻的目光阴恻恻的话,身发抖心发毛,说话都结巴:“我我的熊在在哪。”
被暗卫单手丢进房中。
“哎哟!”谢有理屁股和背先后着地,痛得直咧嘴,爬起来时又挨一脚,额头撞到桌角上,登时起个包:“别打了别打了,我不是来做贼的!”
连忙从兜里掏银子:“我我蕴蓄都在这儿,全给你们,你们把熊还给我。”
周祁只问他如何找到这来的。
“我问路的”
两人从摊上回客栈,尽有路人盯梢,谢有理沿街巷打听,一路寻到这,再从掌柜那问到两人歇处,回家取积蓄来赎熊,等到后又肉疼钱财,于是起歪念。
涿安有宵夜的风习,谢有理猜两人即便是外来,来都来了,怎么也得入乡随俗,遂往药铺买包迷药,买通客栈伙计,欲等两人喊餐时下到所点的酒菜里,结果这两人不夜食,药就没用得上。
一计不成,谢有理便想趁人睡后去偷。
在客栈外的老槐树上守到半夜,见房中熄灯又等上阵,而后顺树爬进二楼,摸黑到房前,将门轻轻推开条缝…
谢有理问只问两人住哪间房,没探具体情况,掌柜的那会忙着对账,亦没得空细说,导致其误判对方人数,这会见门内没动静,又推开点,凑眼往里边看,差点被暗剑戳瞎眼睛。
熊没偷到人还被捉,谢有理又一计失策,该舍财只得舍:“我总共就这些,你先把熊还我,不够我再去凑。”
又看这些人个个没表情,更颤巍巍道:“我就想把熊要回来,没想害人。”仍不见暗卫收回武器:“杀人偿命,我叫人去县衙报了案的,你们灭我口也没用。”
褚君陵懒得废话,听客栈也有份,眼使唤暗卫将掌柜抓来,被周祁以夜深为由阻止:“明日再说。”
再瞧向谢有理,人都抖成筛子了,还不忘要那熊。
让暗卫将人绑去隔壁关一夜,等官府来再处置,不妨他突然抓自己腿,又被昏君一脚踹开,脑后再起个包。
谢有理抱头痛哭:“那是我的熊,你们这是犯法的,再不还我我告你们去!”如数罗列两人罪状,强买强卖,非法抢占私人财物、殴打并囚禁无辜百姓:“你们现在把熊还我,我就当这事没发生过。”
周祁只疑他非要回那小兽做甚。
“我的熊我自然得要回。”
“要回做假买卖?”
“我是为了养家糊口。”谢有理想就心酸,糊口糊的还不是别个,正是那只熊:“我养它半年了,你们不能说抢走就抢走。”
谢有理自幼丧父,家里就剩生母和祖父,祖父年事高,生母又病弱,没人管得住他,使他自小与地痞流氓厮混,养成些烂德行,后来亲长相继离世,就更不顾忌,吃喝嫖赌样样都来,直至陈怀民上任。
陈家早年贫苦,多靠同村和亲友帮济,陈怀民求学与科考的盘缠尽由各家众筹,谢家也在其中。
谢母看谢有理不学好,更不是读书的料,便将给谢有理入塾的学费与所存积蓄借与陈家,一来防谢有理嗜赌成性,败光家底,再也是为他留后路,盼陈怀民来日成器能照拂他一二。
奈何谢有理烂泥扶不上墙。
陈怀民瞧不起这混子,因受谢母恩惠,又与谢家沾亲带故,对谢有理也算关照,后头从他那得到切实好处,平日包庇不提,只要求谢有理不为害当地百姓,也好是谢有理没烂透根,混日子归混日子,倒不曾与县里人交恶。
坑自己人昧良心,骗外来的又得碰运气,谢有理手头穷,被迫戒了赌,又看家中揭不开锅,只得暂且找个散活。
这日发工钱,买了酒和半斤熟肉,意想打牙祭,哪知撒泡尿的功夫,竟有熊溜进屋霍霍他桌上的肉,谢有理脑一转,权当是添个下酒菜,朝那野熊提刀砍去,末了桌被砍坏,熊也跑了,还折了半斤肉。
气得谢有理直骂脏。
次日下工,又买回半斤,设好陷阱等熊再来,事因昨夜气得没睡好,今个又干了整日苦力,眼皮子实在困,靠墙藏住想稍眯会,却倒头就睡死,等醒天色已是大早。
赶去看陷阱,陷阱毁了,再看桌上,不仅肉被叼走,那熊还在他桌上拉了!
谢有理杀心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