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治骨须刳肉,褚君陵进内室就听得这半句,当周祁是怕这,哄着将捣温的药喂给他:“这药能痹知觉,你服下睡一觉,醒来身体便是好了。”
且看周祁不肯喝,更耐心安抚他:“不济还有朕在,定将你平平安安带回家去。”
“雷恒在皇上手上?”
褚君陵稍一顿,拉过床前的凳子坐下,舀勺药到周祁唇畔:“先喝药。”
“雷恒在皇上手上。”周祁背靠着床,腿施着针没法躲动,张口即被昏君灌进去一勺,又看他不正面答复,越是心慌,赶在褚君陵再喂前抓住他的臂腕:“我得以安稳到奉郡,全靠雷恒一行,雷恒该死,对我更有恩,臣只求皇上,至少准臣与雷恒告别。”
迟迟不得昏君同意…
“褚君陵”
褚君陵深吸口气:“朕答应你。”
床上的不听话,李老头和周暀又在耳边聒聒周祁受不得刺激,褚君陵既来气,更怕治身时出意外,是蒙是骗口头先应下:“你好好的,万事尽好说。”
周祁却恐惧昏君已将人杀了,要先见过雷恒一行,让褚君陵看穿心思,更气这混账为些逆贼屡屡惹他动怒,彻底没商量:“朕只命官府将人收监,你再求朕,朕现在就杀了他。”
这才见人松手。
唬过还得哄这气人的喝药,周祁约莫是怕昏君动真,这会倒配合,接过药碗一饮而尽,也不靠哪个喂,颇自觉的模样瞧得褚君陵不知该气还是笑,最终往他唇上吻吻:“睡吧,朕看着呢。”
周祁乖顺闭眼。
过会见药效上来,让出位置给李老头,等他取完腿上的针,抱周祁平躺下,坐在床头将人守着。
饶是内服外用过麻药,周祁还是痛得发抖,无意识地呻吟。
“不是用了麻药?怎么还如此痛?”
褚君陵话着急,但看李老头和周暀都没空理他,这又住口,眼看周祁越抖越厉害,塞口的软布也掉出,恐他咬伤自己,小心掰开周祁的嘴,刚将软布塞回,不注意李老头这时候动刀子,痛得周祁一咬牙,差点将褚君陵手指头咬断。
又因周祁咬的太紧,一时拔不出来…
“没事吧?”周暀接过下人打来的热水,转头见皇帝脸扭曲,好心要帮他,哪知皇帝不领情就罢,竟还冷眼吓他,害得没防备的周暀一激灵,下意识退了退:“我是想帮你把堂兄的嘴扳开。”
“不必。”褚君陵不知是痛的还是心疼周祁所受,竟也红了眼,又想到是自己害对方遭这些罪,恨不能替他受,便任由周祁将他手死咬着:“朕陪他痛。”
周暀看他有病,也就不管他。
—
结束已是近夜。
房中散不开的血腥味儿,周祁脸白如纸,浑身被汗水打湿,因人醒前不可抱动,换不到衣物,只能将他衣襟剪开,暂拿薄被将身体盖住。
好是一切顺利,李老头喝口水,手探周祁鼻息微弱,从药袋中拿个瓷瓶出来,将里头粉末倒入碗中,掺热水拌开,给皇帝喂周祁服用。
“这是何物?”
“吊他命的。”
李老头不待见皇帝,态度也就勉强,褚君陵虽不虞,念这老东西两世救过周祁,不计较他失尊卑的事,只趁药还烫着,问他周祁康复期间有哪些须注意。
“醒前莫喂食,这旬内莫走动,足日可做适当锻炼,手这两月不可碰重物,身体不可受凉,食不可过补,先时用药尽可断了,我另开方子,按每日早晚服用至月底。”
褚君陵一一记下,顺问到周祁练武之事,闻要等至明年今日,且会比常人受更多辛苦,当即就心疼:“非得从头练?就没得能恢复他武功的药?”
这种药李老头是没有,但有治妄想的。
“你不是神医?”
“老夫是神医,不是神仙!”
就看皇帝眼瞥过来,失望中有一丝轻觑。
被质疑医术的李老头气得吹胡子,心骂几遍狗皇帝,垮下脸就要走,被褚君陵以周祁不醒不算治好为由,要他跟周暀留下来守夜:“朕不通医术,以防夜里突生事故,还得辛苦二位。”
又看李老头不停脚:“你应和周祁诓朕之事,朕好似没问罪?”威胁李老头要以欺君之罪杀他,看他还是不怕死的离开,眼扫向一旁想溜又不敢的周暀:“包括你这宝贝徒弟。”
周暀:“……”
望李老头跨出门的脚收回来,颇满意笑笑,许诺只等周祁身醒,荣华富贵或这天下可寻到的奇珍异宝,尽由这二人挑。
李老头不稀罕:“荣华富贵轻易有,老夫为救人忙个整日,饭却没得吃。”
褚君陵即刻着人备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