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可置信地望着秦栀,“你背叛了我……”
她不置可否。
白曜发出阴恻恻的笑声,覆在她耳边,“你可知,再有三日你体内寒毒便会发作,到那时若没有解药,你会被活活冻死。”
秦栀抽出匕首划破白曜的脖颈,神色不动地望着他脖颈不断喷溅而出的血液。
“与其胆战心惊地苟活于世,不如痛痛快快地活,哪怕只有三日。”
她收回匕首,头也不回地离开这片黑暗,在她眼前,是一望无际的光。
眼前的画面再度变幻,这一次终于离开了王廷,纵身于宽阔原野。
她架着快马,尽情与长风相拥。
待到累时,她牵着马儿来到溪边,捧起一汪清水洗面。
不远处传来马儿的嘶鸣声,她抬头望去,头戴斗笠的侠客翻身下马,快步走到她身边站定。
“取到了”她略带试探地问他。
只见他摊开手掌,赫然是一粒花种。
他轻声“嗯”了一声,看见女孩欣喜若狂地夺过那粒花种,又蹦又跳弄得水花四溅。
他一直温柔地望着她。
“褚云祁,你真是太厉害了!”
她紧紧抱住了他,重重草木香气之后,似乎藏着一道微不可查的血气。
“你受伤了!”
她慌慌张张去扒他的衣领,他却神色紧张地后退几步,道:“我无碍,一点小小的擦伤罢了。”
女孩小心翼翼呵护那粒花种,看它抽丝发芽,破土而出,看它一点点长大,直到已有半人高时,女孩才轻声说:“这是傀儡药的最后一味药,也是引子。”
“师傅说,待我炼出傀儡,便会将一身衣钵传授于我。”
她眼里闪过精光,从那日开始,她便专心研制傀儡药,而他知道的,炼制了药,就需要有人来试药,必须有人成为她的傀儡,可她心善,绝不会让无辜人受累。
他是肆意潇洒的侠客,在这一刻,他忽然不再向往自由了。
后来,他见到了女孩口中的师傅,生得十分年轻,白皙的脸上嵌着一双淡色的瞳子,笑眯眯的神色却始终让人不安。
他倚在窗边,偷听师徒二人的谈话,听着他们从一开始的寒暄化为激烈的争吵,他们理念不合,几乎要割袍断义。
她的师尊白曜是身怀绝技的医师,一手傀儡术养了不少药人,他想要秦栀与他一般,用傀儡药饲养药人,为他们伟大的医术做贡献。
秦栀心善,她不愿意伤害无辜之人,炼制傀儡药也只不过是为了师傅的承诺,她想要成为悬壶济世的医师。
“逆徒,若你执意如此,那为师只好清理门户了!”
他来不及阻拦,闯进屋子时,恰好看见女孩被师傅废了一身经脉,那自诩高贵的师傅,此时提剑刺向她的双手。
“住手!”他提剑向前,浑身杀气倾泻而出。
他其实一直瞒着她,他可不是一届闲散游侠,他是边疆享有盛名的剑客,手上沾染无数挑衅者的血液,而她那个视人命为草芥的师傅,在他手下竟撑不过三招。
她揪着他的衣领求他带自己远走高飞,跨上马儿,一同奔向远方。
这一次,秦栀头痛欲裂,似乎她的识海再也无法容纳更多的记忆,她被生生挤出了幻境,睁开眼时,她与褚云祁紧紧相拥,二人掌心间正覆着一面铜镜。
是沧海三生镜。
在这镜中,他们被迫历经了三段人生,认识到了不同身份下的爱恨纠葛。
与先前在赤霄秘境中那次误入幻境不同的是,那次她与褚云祁不断决裂,而这一次,是她与白曜。
褚云祁还未清醒,他额头不断涌出汗水,竟打湿了额间碎发。
秦栀挣脱他的怀抱,手掌轻轻覆在他的头顶,温热的内力一点点注入他的识海之中,试图安抚他此刻心境。
总觉得他与秦栀所经历的幻境不太一样。
秦栀蹙了蹙眉,伸手拍了拍褚云祁的脸,轻唤他的名字:“云祁,云祁,快醒过来,那是幻境!”
在她一声声呼唤下,褚云祁猛地睁开了眼,涣散的目光在看见秦栀的一瞬间颤抖起来,紧接着将她重重揉进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