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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废除太子的提议,是他们提前出来的。可他们心里也清楚,单凭一桩亲事就想动摇一国储君的地位,简直痴人说梦。之所以还把话说那么狠,不过是想知道荀派不会轻易罢休,自己提前把价喊高些,也方便将来讨价还价,好达成他们真正的预期。
譬如责罚太子,贬谪几个荀派官吏什么的。
可现在经萧妄这么一搅和,不仅原本的目标在望,连最初那个随口一提的美梦,也可能不再是梦,谁人不喜?
吴兴王活像一个熬死了十任主母的憋屈小妾,整个人精神抖擞,容光焕发,指着萧意卿的鼻子幸灾乐祸,“说大话又不上税,皇兄若真有自己说得那般情深义重,就赶紧拿出行动来,可千万不要为了眼前这点蝇头小利,放弃自己的本心。等你和晏清郡主成亲,皇兄定会给你们备一份举世无双的大礼,保佑你夫妻二人永结同心,白头到老!”
——好像刚才答应要帮沈盈缺做主退婚的人不是他一样。
秋道成捻着络腮胡,乐呵呵地加码:“无论吴兴王赠殿下什么婚仪贺礼,下官统统翻倍!”
——好像刚刚那些鼓动天禧帝狠狠责罚太子的恶言,不是他说的一样。
沈盈缺忍不住想笑。
她虽看不惯这对甥舅躲在别人背后摘桃子的行径,但不妨碍他们眼下敌人一致,放恶人去磨恶人,能省去她不少力气,她也就懒得计较。
甚至还想打发人回去,将她昨夜浸在山泉水里的甜瓜捞上来,好让她边吃边看戏。
可萧妄听完却皱了眉,“吴兴王若这么想促成这门亲事,本王不介意帮你也查一查你家从弟的田产,看看能不能让你和太子凑一个‘棠棣之华,好事成双’。”
沈盈缺:“……”
这难道是重点?
吴兴王也瞪大眼睛,“皇叔,您是不是搞错了?侄儿可是您这头的,您怎么能帮着外人,灭自家威风?”
可萧妄觉得自己没搞错,这就是重点,长袖一摆,还颇为宽宏大量地说:“吾侄放心,就算你当真促成了这门亲,皇叔也不会公报私仇,让你和你皇兄一样丢了封位,至多也就挨几顿板子,抄几座庄子,再发配到边疆放几年山羊羔子。都是一家人,皇叔是不会对你痛下杀手的。”
沈盈缺、吴兴王、秋道成:“……”
那可真是要好好谢谢你呢。
天禧帝侧头忍笑,主动把偏离到九霄云外的话题拉回来:“侵地之事非同小可,即便是皇子,也不能越过国法。太子不妨先说说,荀泰究竟是如何拿到东宫令信的。”
萧意卿咬着牙,面色阴沉。
荀泰之流的荀氏子弟,他自是从来没见过,也从来没结交过,不过是依照亲戚的情分,逢年过节都会t?给他们送些恩赏。想来那所谓的“令信”,就是某样镌有东宫徽记的赏赐,叫那荀泰拿去信安郡充门面,吓唬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升斗小民。
自己完全是被无辜牵连的。
可这样的说辞如何能够服众?
且不说他身为皇子,本就有约束母族子弟之责,便是作为一国储君,能让麾下之人随意拿到自己的东西胡作非为,就已经足够证明他的监管之能有多不济。哪怕不是侵地这样危及国本的大案,也得治他个疏忽失察之罪。
这该如何是好?
难不成真要他拿东宫之位,去换一门亲事?
这怎么可以……
“太子殿下若抉择不出来,不如就先退了这门亲,将东宫宝印交出来,到廷尉府慢慢想。本王会给你安排一间坐北朝南的安静狱室,慢慢思考的。”
这是要同时把亲事和东宫之位一并撤夺啊!
萧意卿惊呼出声:“你刚刚还说让孤自己选的?!”
萧妄无辜眨眼,“是啊,是让你选啊。可你不是没选吗?皇叔只好替你来选。让皇叔选……那就是另外的说法了。”
“你你……你好好……”
萧意卿气得浑身发抖,百会穴都要冒烟。
见过卑鄙的,也见过无耻的,但能把“卑鄙无耻”四个字运用得这么理直气壮,且毫不顾忌地写脸上的人,他还是头一回见。
孰料那卑鄙无耻之徒两手一摊,竟是比他想象中更加没有下限:“皇叔知道自己很好很好,大家也都知道皇叔很好很好,侄儿不必这么‘好好好’地一直夸,不然连皇叔都要怀疑,你是不是想借口舌之便,行贿赂讨好之事了。”
萧意卿彻底气结。
而那位“很好很好”的皇叔,还在笑眯眯地环视众人,“本王说得对不对啊?”
众人:“……对。”
萧妄越发满意。
荀勉之抬手抹了把额汗,胸口急跳不已。